他想跪着向虞念卿乞求,然而,他的身体好似已瘫痪了。
竹条一寸又一寸地逼近,他躲不了,逃不掉,被迫接受自己将再次被竹条打死的命运。
一下又一下,很疼……
幸而,未多久,他便适应了,他告诉自己,区区竹条能有多疼?不疼了,一点都不疼。
一下又一下,他已麻木了,甚至还数起了自己被鞭打的次数来:一,二,三……九十九,一百,一百零一,一百零二……一百五十……
他的神志逐渐涣散了:两百,两百零一……
他终是失去了数数的气力。
不知多久以后,他忽觉自己的身体发烫了。
是将死的征兆么?
他这般猜测着,身体竟然舒服了起来。
他疑惑地睁开双目,见虞念卿唇角勾着笑,惊喜交加:“念卿,你不杀我了?你将我当做你的娘亲了?”
虞念卿闻言,不敢置信地道:“你神志不清了罢?你为何认为我会放过你?又为何认为我会将你当做娘亲?你乃是一尾狐妖,皮毛难得,我决定将你打回原形,再将你的皮毛剥下来,做成垫子,我适才下手太重,毁了皮毛的美观,如今,我已将你的伤治好,可继续下一步了。”
所谓的下一步便是剥掉我的皮毛罢?
宋若翡大失所望,已没了惧怕,挣扎的气力,遂视死如归地道:“念卿,待我死后,你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下去。”
虞念卿见宋若翡引颈就戮很是奇怪,生性狡猾的狐妖怎会如此?
不过他的道行远高于宋若翡,无论宋若翡使甚么花样皆是枉然。
他一掌击在宋若翡的天灵盖上,宋若翡当即被打回了原形——一尾皮毛丰盈的赤狐。
紧接着,他以指尖划开了赤狐的头顶心,耐心地剥着狐皮,万一不小心破坏了狐皮的品相便不好了。
宋若翡尚未断气,忍受着皮肉分离的剧痛,气息奄奄地道:“念卿,看在我抚养你长大的份上,给我一个痛快罢。”
“抚养我长大?”虞念卿不怒反笑,“你何曾抚养过我?你日日变着法子折磨我,你在我耳中灌水银,你逼着我吃铅粉,你用金步摇戳瞎了我的双眼,你一分一分地打断了我的双足,你使得我又聋又哑又瞎又瘫,你还在爹爹的灵堂之上,与三五面首媾/和,你罪不容诛!”
这些事情,宋若翡从未做过,话本中亦未详细描述。
难道他将妖丹分了一半给虞念卿后,又死了,死后穿成了刚刚被虞念卿识破本相的原身?
虞念卿见宋若翡沉默不语,讥讽道:“心虚了?”
“我从未……”宋若翡的舌头又不听使唤了。
虞念卿懒得再同这恶毒的狐媚子多费口舌,慢条斯理地剥下了一张完整的狐皮。
狐皮柔软,光洁,失去了狐皮的狐妖血肉模糊,成了一团怪物,却蠕动不休。
不知该不该夸奖这狐妖生志坚强?
他正欲了结了狐妖的性命,竟见狐妖张口道:“念卿,好好活下去。”
对宋若翡来说,好好活下去已成了奢望,但他仍是希望亲手虐杀了他的虞念卿能够好好活下去。
曾被原身那般折磨的虞念卿与他一样是个可怜人。
半晌,他终于活活地被疼死了。
不一会儿,痛楚莫名其妙地消失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