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怎么还在这里?
她将电风扇对着外套吹,又将头盔用毛巾擦干,紧皱的眉头却始终没松开。
总觉得……自己欠了人情。从父母去世后,这三年让她性格变得寡言内向,尽自己所能不和他人产生联系。她不想欠别人一丝一毫,因为自己无法偿还。
少女轻叹了口气,苍白的手遮住自己的右眼。
三年前,她的左眼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虽然身处黑暗,但她害怕黑暗。每当压力大到无法排解时,她就索性挡住右眼,宁愿看看那些白色的浓雾。
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雨下的急走的也急。
两小时后,天色放晴。余点语赶快将外套挂了出去,将头发随意扎起来,准备出去找兼职。
她这些年虽然寄住在表亲家,但都会打零工赚生活费。她休学了一年,今年转学过来上高三,已经过完十八岁的生日了,以后的生活完完全全都要靠自己。
出门前,她拿出床底的小铁盒,里面摆着一套崭新的画笔,细心的用防尘膜贴好,看得出主人对这套画笔的珍惜。
最底下,压着一张全家福。
照片里站在父母身后的少女娇俏明媚,对着镜头笑得明艳,弯弯的杏眼闪着碎光。
这是在父母离世前余点语和他们拍的最后一张合照。
她伸出手去想触碰,却在半空中止住,垂眸静了会儿,终是将铁盒盖上,放在了床头。
……
余点语对清吉巷还不熟悉,只能先沿街去问。饮品店说都招满了人,小饭馆说不需要下课后再来兼职的学生……接连碰壁了四五家后,余点语被晒得腿有点发软,看见前面有个简陋的休息亭,走过去还发现凉亭外有片很大的玩沙池。
大概是给这里的小孩子玩的。
余点语捡起旁边的小木棍,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就是之前下大雨时机车停在自己面前,那人蛮横的将衣服套在自己身上那一幕。
手随心动。
沙地成了天然的画布,将脑海中的场景描摹刻画。
她画的认真,周围的一切都看不到了。小小的木棍也因为少女专注的目光如同真成了名贵的画笔,挣脱枷锁的神采从余点语的眸中飞扬而出,璀璨而夺目。
远处,有两人正在走近。
“你就这么放心啊?”胡嘉汉叼着个冰棍,吊儿郎当地看着桑舟,“你那房子租出去了,总得去看看租户是什么人呗?”
桑舟在清吉巷有套房子,两层,但二楼住不了人。清吉巷的本地人租不起,外面来的有钱点的看不上,因此挂出去一无人问津。
前段时间降了一半租金,终于被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