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湛明自座上站直,缓慢走到他面前,抬起手向他做躬,“学生沈湛明见过汪提督。”
汪泽微眯眼,“沈长鸣的儿子。”
“没想到汪提督竟识得家父,”沈湛明温笑道,神色里未带一丝惊讶。
汪泽面上的阴沉扫尽,须臾露出和顺的笑容,“沈伯爷谁不认识?但咱家记得伯爷只有一个七岁的嫡子,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沈湛明谦声道,“学生是父亲的庶长子。”
汪泽悠长的哦了一声,随之抹平衣服上的褶皱,将腰身挺起,对着他仔细审视道,“长得却是仪表堂堂,你父亲我倒远远见过一次,生的也俊,你和你父亲像了七八分,只可惜是个庶子。”
沈湛明面显失落,“公公有所不知,父亲已将我和妹妹赶出了家门。”
汪泽啧啧两声,甚是同情道,“虎毒不食子,沈伯爷做的未免太绝。”
沈湛明抿声。
汪泽靠回到棉垫上,微仰头道,“咱家瞧沈公子是个雅致人儿,流落街头多不好,御马监正缺一个典簿,公子要不嫌弃咱家是个太监,那职务倒是与你相配。”
沈湛明眼眸微暗,典簿掌文牍,能够接触到许多大内秘辛,他慌忙屈膝拜倒,“学生多谢公公赏识。”
汪泽将他扶起来,温和道,“当下应该还在读书罢?”
沈湛明惭愧笑出,“今年春闱不幸落第。”
汪泽自袖里取出汗巾儿稍稍擦嘴,又端了茶来吃,“会试捏在吏部手里,让谁过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事,估摸着那些高中的也没比你好几分,都是讲眼缘的。”
沈湛明道是。
汪泽喝过茶打了个哈欠,支着腿往厢房外道,“晚了,回去歇着罢。”
沈湛明跟在他身后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