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沈醇扶着他的后背,避过了过往的人。
“您是为了让我开心才提议要逛一逛么?”欧维谨慎问道。
“嗯,你看起来情绪有些低落。”沈醇说道,“是出了什么事么?有事情的话不要憋在心里,可以分享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上忙。”
“啊,有么?”欧维问道。
“之前有,但现在看起来开心多了。”沈醇笑道,“是遇到什么事了么?”
欧维张口,想要说点儿什么,却莫名有几分羞于启齿,什么事都可以说,唯独这件事情没办法说出来:“没什么,已经过去了,谢谢您。”
这种莫名的情绪,大概只能告诉神明来开解自己了。
“好吧,还想再去哪里么?”沈醇问道。
“不用了,已经很久了。”欧维看了一眼日头,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又逛了很久,再这样下去,对方赶回去会错过午餐。
“那我送你回去。”沈醇说道。
“好。”欧维应道。
他们重回了马车那里,阿普已经在车旁等了很久道:“我一转眼就不见你们了。”
“抱歉。”欧维说道。
他完全把阿普给遗忘了。
“没关系,我只是担心您会出什么事。”阿普说道,“有格温特先生在就没关系了。”
他们上了车,马车重新驶向了教廷,停下的时候欧维一手捧着花,一手拎着自己的盒子。
“我帮你送回去吧。”沈醇说道。
“不用了,不是很重。”欧维说出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后悔,但他确实不该太麻烦对方,“您快点儿回去吧,耽误午餐时间就不好了。”
“晚一会儿没关系。”沈醇笑道。
“这个很重要,会对身体不好。”欧维认真说道。
“好吧,我一定听您的嘱咐。”沈醇站在他的对面笑道,“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
欧维点头。
沈醇转身,坐上马车时看着颇有些不舍的小神父道:“欧维,这周还有什么时间有空?”
欧维抱紧了自己的礼物:“您有什么事么?”
“只是想问一下有空可以邀请你一起出去么?”沈醇问道。
“当然。”欧维应道,“我们是朋友不是么?”
“好。”沈醇笑了一下,“再见。”
“再见。”欧维说道。
马车离开时,欧维深吸了一口气。
“欧维神父,您身体不舒服么?”阿普问道。
欧维惊讶道:“为什么这么说?”
“您的脸看起来很红,好像生病了一样。”阿普用手掌碰了一下他的脸颊道,“还在发烫。”
欧维放下了手中的礼物盒子,挨上脸颊的时候同样发现了:“难道是昨晚吹夜风着凉了?”
“那一会儿我帮您叫医生过来。”阿普说道。
“好。”欧维说道。
他们回了教廷,先去报备了,然后回了房间,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欧维脸上的热度已经退去了。
“好像不用叫医生了。”欧维摸着脸颊道。
“或许是神明治好了您的病。”阿普说道。
“可能是吧,辛苦了两天,你先回去休息吧。”欧维说道。
阿普转身离开了,欧维将礼物放在了桌子上,先是去找了花瓶和水,将扎好的花束插了进去,然后将礼盒拆出,将那个音乐盒郑重其事的摆放在了床头,手指捏住小人轻转,咔哒两声,音乐声响了起来。
欧维蹲在那里看着转动的小人,脸颊又有些微微发烫,心脏中那种难过又喜悦的情绪再度升腾了起来。
日记翻开时乐声还在响着。
[跟格温特先生相处的时光很快乐,他温柔体贴,是一位很好的朋友,未来也会是一位很好的丈夫,但每每想到此时,我就感觉自己的东西好像被抢走了一样,喘不上气来,可是他的妻子跟我这个朋友应该是不冲突的。
我喜欢他拉琴的模样,看起来那么美好,那么热爱生活,不仅我喜欢他,所有见过他拉琴,听过他琴声的人都会喜欢他。
这应该让我高兴,可胸口却很难受和痛苦,很难描述,大概就像是热巧克力一样,浓密的甜味里夹杂着一丝苦涩,或许是因为太甜,反而有了负担,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
我甚至有时候会有一种想法,如果不做主教,会不会自由和快乐很多,我竟然会后悔将自己的全部献给神明,这让我惊讶,也让我心中充满了欢喜……]
欧维写了很多,一张羊皮纸写满,又进行了下一页。
明明只过了一天多一点儿的时间,他却有很多很多想要记下来的事情。
羊皮纸被装在了日记的后面,欧维轻轻松了一口气,起身走到床头,蹲下身时用手轻轻拨弄了一下小人的帽子道:“格温特先生,我该怎么办呢?”
沈醇看着那样的画面,手指轻轻在桌上点了点,然后掐进了掌心。
教廷的模型被沈醇同样摆放在了床头,恢宏的结构上又挂上了一枚属于神父的十字架,对血族而言是十足的诅咒。
沈醇却轻轻拨弄了一下那枚十字架,听着其在上面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坐在桌前捏着那些取来的粘土。
那东西被他一点点捏出了精致的模样,并雕刻出了神袍的样式,五官精致,连衣领钉扣都没有落下,一切制作好后进行烧制,然后上色,金发,蓝眸,精致的小神父乖巧的跪坐在面前,手交叠放在膝上,微微仰着头,小脸上还带着微微的晕红。
再度烧制,色彩变的更加鲜艳和明晰,连那脸上些许的婴儿肥都呈现的淋漓尽致。
最后做好的成品被摆放在教廷模型中时,已经到了夜晚。
清风吹动花朵,带来香味,沈醇打开了镜像,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再度失眠的小神父。
他倒是老老实实的按点睡觉,只是来回翻滚了几圈,就会蓦然爬起来去摆弄一下那个音乐盒,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颊变的微红,将自己盖进被子片刻,又蓦然拉开被子喘着气,告诫自己要好好睡觉,一会儿又抬头去摸摸另外一侧摆放的花朵。
“好像没有什么效果,我还是睡不着。”小神父叹气道,“因为我的想法,已经遭到睡神的厌弃了么?”
沈醇轻勾手指,欧维晃了晃头,竟然一瞬间觉得困的不行,他连忙拉开了被子躺了进去道:“这花原来要靠近闻的……”
话没说完,呼吸已经平顺了。
【宿主,其实您可以让白白知道了。】521说道。
这多明显啊,白白的身心全面沦陷,没有人能够抵抗住宿主那么撩,还不是一次,是一直撩,就差把居心写在脸上了,也就是白白单纯才没看出来。
【告诉他,他更睡不着。】沈醇说道。
哪只兔子能在老虎的面前酣睡呢?
【这个不能怪您。】521说道,【是种族的锅。】
宿主也没办法选择他是个人,但他是不是个人,其实都挺不是人的,没有什么区别。
【嗯,怪你。】沈醇笑道。
521:【?!】
它随机抓取的,冤枉!
风声呼啸,一道身影急匆匆的落在了屋外的阳台上,风吹动了帘帐,那道身影道:“主人,裴吉跑了,是我办事不利。”
帘帐掀开,沈醇从其中走出,看着他低垂的视线道:“情况。”
“他醒来时没哭没闹,也能够交谈,听得进去话,但交代做事的时候甩开监视者跑了。”比尔科跪在地上,身体里的血液都在颤栗。
这一次的申报无异于送死,可如果不汇报,他只会死的更加凄惨而没有血族的尊严。
“卡利克斯毕竟是公爵。”沈醇说道,“他创造出来的吸血鬼是比一般的血族要强。”
这也是一般的血族最厌恶的地方。
命运齿轮转动,看来贾格尔避免不了要跟裴吉碰面。
“感谢您的宽容。”比尔科说道。
“办事不利的血族一般怎么处理?”沈醇垂眸看着他问道。
比尔科提起了心神道:“废掉一条胳膊。”
但在主人这里,结果只会比现在严重。
“三天之内找到他,”沈醇弯腰抬起他的下巴道,“否则我会让吸血鬼吸干你的血液。”
比尔科的瞳孔颤栗:“是,拼上血族的尊严,拼上我的性命都会做到。”
“去吧。”沈醇起身说道。
“是。”比尔科行礼,转身离开。
沈醇走回了房中,看着乖巧跪坐在教廷模型中的小神父,用手指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头道:“看来我们只能晚一点儿再见面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教廷之中,本来平躺沉睡的小神父翻了个身,脚趾交错在一起纠结了两下,嘟囔了两声又陷入了睡眠之中。
沈醇抬手,镜像展开的时候看到了正裹着黑布躲藏在地洞中的裴吉,对方颤颤巍巍,却凭借着那一身腐烂的泥土味道躲过了血族的追捕。
而在另外一侧,贾格尔跟他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十里。
【如果裴吉不小心被吸血鬼猎人杀了,也算任务完成吧?】沈醇问道。
【我可以理解您非常想跟白白约会的心情,但他要是被贾格尔杀了,跟原结局区别不大的话,评分会超低,不如不做。】521鼓励道,【您怎么可能是那种评分超低的人呢?这是黑历史,白白会瞧不起您的。】
它真的好怕宿主说不做就不做。
沈醇:【……】
啧,被拿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