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捞月》,白醋为水,香油为月,那我是什么?”谢印雪冷冷一笑,声音轻柔叫人害怕,“我是猴?”
阿五立马变脸,拾起调羹打香油:“我给您捞,我才是猴,嘻嘻。”
谢印雪:“?”
其他人:“……?”
这个厨师有点奇葩,他不像阿二和阿七那样和谢印雪硬刚,而是迅速滑跪给谢印雪赔笑,把大伙都看愣了——他们还以为几乎所有厨师都是阿二和阿七那个德行呢。
不过谢印雪就是吃软不吃硬,他对阿五恭维很是受用,满意微笑道:“原来阿五你才是这里最乖巧人,我更喜欢你,要是阿九能有你一半乖巧就好了。”
“谢先生早上不还说不愿与我分别吗?”
但谢印雪这一番话明显叫某人不满了,阿九低沉幽徐嗓音在谢印雪耳畔响起:“怎才到了晚上就移情旁人?”
谢印雪神情轻慢,但笑不语。
柳不花读懂他意思,拿出封建做派肃声教训道:“贵客事,岂是你一个厨子能多问?”
“呵,真是没规矩。”
谢印雪整衣起身,掖掖领口,拍拍袖角,丢下一句话后便施施然离开。
阿九:“……”
吕朔看完这一幕则惊叹:“谢先生不愧是摆渡者npc,这就是食物链吗?”
“你还有心情想这个?”萧斯宇有些崩溃,反问他道,“你倒不如想想今晚阿二被撤菜是死于鸡.屁股,那明天我们多那道荤菜所用食材会是他身上哪个部位。”
吕朔:“……”
这游戏太难了。
回到正屋谢印雪虽没觉得这个游戏难,却感觉“锁长生”诡秘之处越来越多,他也和柳不花说道:“不花,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厨师有些奇怪。”
“看出来了。”柳不花啧声感叹,颇有些忿愤道,“尤其是那个叫作‘阿九’厨子,厨艺不错,言语却太过孟浪,真是下流。”
“……不止是他。”谢印雪满腹话听到这里就不想再多说了,叹气道,“罢了,我也还要再看看,待这个副本结束回家了,我再与你细说。”
“是。”柳不花垂目后退,“那干爹您早些睡,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谢印雪轻声道:“嗯,去吧。”
翌日中午,谢印雪望着早饭新添加荤菜里肉片脸色难看,不想去深思这肉片到底取自于阿二身体哪个部位时,从门外进来柳不花忽然告诉他了一个消息——纪涛死了。
他死于被厨师取走舌头和耳朵后失血过多。
住在后罩房高巧、魏秋雨等人听见这个消息也很是不解:“他们不是有医疗舱吗?还带了那么多医疗用品,怎么还会死呢?”
陈云稍作思量后却立马就明白了:“卫刀把医疗舱给自己用了。”
而真相也确实如此。
卫刀会放任纪涛死去甚至不仅仅是因为要抢夺医疗舱使用权,还因为每一晚饕餮宴菜单上安全菜名都在逐渐减少,那么如果游戏参与者人数也在跟着减少……自己选到安全菜名机会就会增大。
吕朔和萧斯宇想通始末后心情也不由沉重:如果纪涛早知道自己会是这个下场,那他还不如向谢印雪求助呢。
可卫刀独占了医疗舱后,他困窘处境也并未有所缓解。
因为当晚卫刀又点到了荤菜。
当看到那一盘上端晶莹剔透,下端有碎肉碎皮沉底猪肉冻被端上桌时,因为“受伤”失血面如白纸卫刀几欲奔溃:“为什么?为什么《莹玉》也能是荤菜?!”
《莹玉》这个恬静名字,不应该是白豆腐,或者去皮黄瓜一类素菜吗?怎么会是猪肉冻呢?
“可你别说,这个肉冻看上去还真挺像羊脂白玉……”怕刺激到卫刀,萧斯宇特地压低了点声音说话。
但是他显然多虑了,卫刀刚进游戏时那么一个高大强壮男人,现在只能佝偻着背防止扯到伤口,或许是被取走“宝贝”对他打击真很大,又或者是再次点出荤菜使他绝望,卫刀接受不了这个结局,只能目光呆滞坐着,好像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另外点到荤菜魏秋雨则下定了决心,红着眼睛对谢印雪道:“谢先生,我想与你做交易。”
今晚菜名虽然还是陈云帮她选,可是却选到了荤菜。
魏秋雨也怪不了陈云,毕竟陈云今晚给自己选菜同样是荤菜。
只不过陈云那盘荤菜她自己挑出了不妥之处逃过一劫,她荤菜陈云却无能为力,只能求助谢印雪。
在魏秋雨说完之后,高巧也哭丧着脸,哽咽道:“我也想……就算要病半个月,我也得先活着,我还有好多事要跟家里人交代呢。”
没错,第五日晚上点出荤菜人数已经骤增至四人,几乎占据他们剩余人数一半了。
并且除了陈云能够自保之外,其他人毫无自救之法,连嘴刁舌敏老饕戴月也回天无力。
谢印雪环视这些人面容,见她们脸上都是一副抱着赴死之心哀寂伤痛,既觉可惜又感可怜,声音便放柔了不少,款语温言道:“都考虑好了?”
高巧和魏秋雨异口同声:“是。”
“行,我喜欢爽快人。”谢印雪话未说完便又开始轻咳,唇间染上殷红血迹,他却像是无所察觉笑起,温声给人最坚定承诺,“放心吧,我会一直保护你们,直到这个副本结束。”
魏秋雨望着谢印雪如画精致眉眼,哪怕知道他只不过是游戏里不尽冷血无情npc之一,可对上他浮现悲悯与怜惜清透漆目后,却也不由自主对他生出委屈和依赖交织复杂情感,神情凄哀无望,捂着脸痛哭道:“为什么是我要进这个游戏啊……为什么……我好想回家呜呜……我想见我爸爸妈妈……”
“别哭——”
魏秋雨感觉青年声音离自己很近,自己脸也被一双指尖微凉手轻轻抬起。
她睁开双目,透过婆娑泪眼,看到谢印雪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面前。
而青年伸向自己皓白手腕,被抄手游廊那如昼通明熠熠烛光照得似银月生辉,泛着层柔雾般雪光,又好像他确握着一簇温暖微芒。
再定神细看,原来那只是一片梨花花瓣——被谢印雪自他衣裳肩头那枝银绣梨花上摘下,正散着浅淡梨花凉香,仅在没入她额间沁出些许凉意。
青年眉眼含笑,神情温柔地告诉她:“你会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