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太久没有像得了病似的心脏跳得紊乱，犹如熬了三天的大夜, 胸腔被震得发疼, 却又并不沉闷。

“干什么？”黎轻灼开口发现声音有点哑。

他及时清了清嗓子, 又说了一遍：“叫我干什么？”

盛许静默片刻，道：“让你睡觉。”

态度跟语气一样正经，好像他叫黎轻灼这么一声真的只是为了提醒他睡觉这件事, 但黎轻灼觉得被唐突到了, 有点气，因此在被子底下一脚踹在了盛许的小腿上。

踹完后他心情好了，又轻笑了一声, 道：“晚安。”

盛许动了下被踹的腿，毫无怨言，甚至还往黎轻灼那边靠近了一点，等着再被踹似的。

他应：“嗯。晚安。”

黎轻灼没搭理他，扯起被子直接盖住头, 背对着盛许睡了。

和盛许“同床共枕”的这段时间, 黎轻灼每天晚上都会梦见自己之前的事情，而场景里无一例外都会有盛许。

今天依然是。

但似乎又有点不太一样。

十四五岁的黎轻灼从初二的一个班级里出来, 他脸上戴着口罩, 背着书包一个人往学校门口走。

车胎不知道被谁扎破了，这种事早就已经习以为常，黎轻灼也早就过了歇斯底里的年纪。

他情绪无波无澜地轻扫车子一眼，没推车, 独自一人走了。

秋天的凉爽丝丝缕缕地吹起衣摆, 也吹起黎轻灼额前有些长的头发, 让那双如琉璃一般的眸子暴露出来。

到了学校门口以后，一个修长的人影已经等在树下。

黄昏的夕阳把他的身形拉得很长，像一道独立的风景。

黎轻灼径直朝他那里走，到了跟前便仰起脸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盛许接过他肩上的书包，回答说：“刚刚。”

“我今天骑着自行车来接你的。”他脸上带着点笑，柔和地看着黎轻灼，对他轻声细语。

黎轻灼直接跨坐在了后座，两条笔直的大长腿撑着地防止车倒：“我喜欢。”他抬头看着盛许，拍了拍车座，“走吧。”

盛许将书包挂在车把上，带着他骑入秋风中。

他们两个今天都穿了白色 T恤，很像同款。

黎轻灼盯着盛许被风吹得鼓起的下衣摆，用手揪住了一点他的衣服料子，轻喊：“盛许。”

盛许侧头：“嗯？”

“……我不想在学校里学习了。”黎轻灼直接扒住盛许的腰身，身子往前倾，胸膛几乎贴着盛许的后背。

他把脸探向盛许眼下：“我可以自学的，我不喜欢学校。”

盛许停了车，回头，嘴角扬起抹无奈的笑：“我知道你可以自学。但是你不去学校，会有警察叔叔来找你劝你回去的。”

“啊？”黎轻灼松开盛许的衣摆，被唬到了般，愁眉苦脸地问，“警察叔叔还管这个呢？”

盛许煞有介事道：“嗯。”

“那社会上那么多熊孩子不去学校，他们也要一个一个的管吗？”黎轻灼明显不信，几乎有些埋怨地看着盛许。

盛许也不反驳，只道：“这是你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