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清晨的风有些凉爽,阳光也灿烂,祁斯白走了几步,回头朝许璇的方向看了眼,江逾声脚下一顿,也跟着回头看。

许璇被这俩孩子看得好笑,眯着眼笑起来,隔着车前玻璃朝他们摆了摆手。

往校门走的这一小段路,陆陆续续都有学生从车上下来步行。学校正门口处,人群摩肩接踵地前后涌动。

祁斯白和江逾声从人潮中挤过,在入场口的一侧,看到了陈老、同年级的另一个数学老师和其他年级的几个竞赛教练,牧阳成正站在陈老面前,被陈老重重地拍了两下肩。

陈老看到祁斯白和江逾声过来,笑眯眯地朝两人招招手。等人走近,同样是肩上重重地拍两下。

“早餐吃了吗?准考证带了吗?直尺、圆规、铅笔、签字笔都带了吗?水和巧克力需要吗?”

陈老絮絮叨叨着,旁边几位老师也凑过来叮嘱了两句。祁斯白、江逾声和牧阳成围在陈老身边,小鸡啄米似的,头一点一点地应。

很快有新到的学生走过来,陈老终于放过他们三人,笑眯眯地把人往入口处推了推,“好好考啊,照常发挥就行,你们没问题的啊。”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复习,如今到了考点,一切也就像临门一脚。

三人不在同一间教室考。牧阳成临进自己考场前,哭唧唧地握着祁斯白的手,作法似的搓了搓,转头又去握江逾声的手。

等到了江逾声的考场门前,江逾声揉了下祁斯白的头发,转身刚要往教室里走,祁斯白忽地拽了下他书包带,然后手伸进书包里掏了掏,在江逾声疑惑的眼神里,拿出了一个纸盒包装的芝士条。

是祁斯白和江逾声都喜欢的一家蛋糕店的甜品。

祁斯白把小纸盒放到江逾声手里,笑了下,“……我奶奶说拿给你的,一二试之间的休息时间可以吃,甜食嘛,吃着开心。”

江逾声愣怔着接过,又听祁斯白解释说:“哦,我也有一盒。牧阳成不爱吃这个,他自己有带别的,就没他的份啦。”

祁斯白抱着一种“别的小朋友有的,我们江神也要有”的心态送完甜食,也就笑着往后退开一步,“行啦江神,进去吧,加油啊。”

清晨的日光越来越盛,刺眼地从窗棂外树梢间爬进来,溢了满地。

江逾声轻攥着手中的纸盒,逆着光,站在一捧灿烂而炽热的阳光里,看着身前笑着看向自己、和几年前一般无二的少年,心底的一方角度好像塌陷了一下,又因为沐浴在光里,而被重铸得更加坚硬。

他忽地往前一步,牵了下祁斯白的手,学着牧阳成蹭欧气的动作,在祁斯白又惊讶又好笑的眼神里捏了捏他的手,而后松开,退回门边,笑着低声应:“嗯,你也是。”

第62章 返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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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试结束后, 祁斯白去了趟卫生间,往回走时,路过江逾声那间教室, 他脚下一顿,一眼就看到了教室前排那个很扎眼的人。

教室比楼道安静许多, 人也坐得零零散散。

七中的桌椅很原始, 比九中那种专门定制的小了一圈。江逾声坐在座位上,双腿像是因为太长, 无处安放似的, 很勉强地岔开着, 一只腿屈在桌下, 另一只伸长到了前桌的椅子下。

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随意懒散的气质,腰背又挺得很直, 正神情专注地,拆祁斯白给他的那个芝士条的纸盒包装。

祁斯白笑着站在原地看了两秒。

楼道里嘈杂无比,对答案的声音太多,祁斯白虽然觉得自己这次一试做得挺顺畅、检查也彻底,但他还是不像江逾声那样, 能丝毫不被周围对答案的人影响,尤其是一试。所以他没多停留, 很快就迈步回教室了。

十二点十分, 尖锐的哨声在楼道里准时响起, 讲台前,监考老师们开始下场收卷。

祁斯白合上笔的一瞬, 窗外的猎猎凉风正好从半开的窗缝间灌入, 掀起卷面,清脆的簌簌声里, 他忽然生出一种刀剑入鞘的快感。

这次考试,他做得很顺畅。和去年考场上那种在一团迷雾里卡壳绕圈一小时后,依靠误打误撞、灵光乍现而想到解法的过程不一样,这一次,他试探着尝试的每一步,都有它清晰明确的原因和方向。

这是凭借一年来一天不断的积累而达到的一种进步。

祁斯白以往一直是个很喜欢凭心情做事的人。他很清楚自己其实是个……挺懒的人。他只是喜欢数学,也喜欢细细剖开一道竞赛题的过程和那之后的快意与成就感,而已。

可如果只是空有兴趣,不能日复一日地坚持,在他看来,是挺难在竞赛这条路上走得长远的。

所以他一直很敬佩自律又刻苦的人,比如……江逾声。他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江逾声,哪怕他嘴上不承认,心底也一直是很真诚的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