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身上还残留着管家的温度,还有那食髓知味的满足感,不是凭空想象就能得到的东西。
眼睛已经不疼了,身上清爽干净,为了让他好眠,房角还刻意摆着一缕静香,衣服也准备了一套就摆在桌前。
什么都有,唯独缺了白承。
他坐在床铺上逼着自己进行半刻钟的冷静思考,回顾「钟齐」的人生经历,每一画每一帧历历在目,记忆鲜明,彷如昨日发生的一样。连他几岁换尿床,几岁换牙,和女王几分亲近,眼睛因父母离世受创不敢再见光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合理吗?
钟齐并不觉得自己是那种记忆长盛不衰的家伙,尿床这种事他压根就不可能去记。
记忆越清晰就越有猫腻,感觉好像是把谁的人生经历硬塞到自己脑子里,他对这些过往充满了厌恶。
所以钟齐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脑袋里这些个破记忆是假冒伪劣的残次品。
只是要怀疑自己拥有的记忆和否定它,说来简单,但绝对不容易。他要否定整个世界,否定一切,并尝试从中找到真实。
当明白这一点,一股刺骨的寒意就慢慢从脚底板嚣张地割着肉爬上来。
假的,都是假的,连记忆都是假的,钟齐幽亮的瞳里有一刻茫然,他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了,活在虚无缥缈的假意里,没有一点意思。
然后他想到了白承。
那一点点温度反倒成了他捉住真实的救命稻草。
很快回过神,钟齐惊出一身冷汗。
刚刚是怎么了?他好像被一股莫名的低谷情绪拉到深渊,差点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