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边,陈廷耀十分的无奈,也只得出了西屋。他心情极差,在太湖边上转了几圈,竟是转到了当初陈冰跳湖的地方,忽的心想若是当初二娘跳湖成了,便没了今日这烦心之事了。陈廷耀心中一惊,忙用力拍着自己额头,寻思自己怎会有这种想法,不能,绝对不能!念及至此,他伸手摘了一片柳树叶子,放在唇边胡乱吹奏着不成样的曲调,用以抒发胸中的积闷之气。
陈廷耀就在这浑浑噩噩中过了五天。而在这五天中,他每天都找陈冰说话谈心,然而作用并不大。今日与陈冰说过话后,他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上的绝望之气,陈廷耀心中难受,走出屋子,摸出怀中那片柳树叶子想吹一曲解烦闷时,看着手中的叶子忽的怔住了,心中狂喊道:「他!他!还有他!现在只有他才能救二娘了!」
他收起柳树叶,发足狂奔出院子,却绊在院门的门槛上,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陈廷耀也顾不上这许多了,向着村西头,飞奔而去。
陈廷耀敲开了月柳园的大门,他心中急切,也不等开门的小厮回去禀报,抢先跑入了二进院子,把身后追骂着的小厮远远的甩在了身后。他撞开东厢房的木门,口中大喊道:「柳知行可在?」此时,身后追来的小厮并着钱忠义一齐进了东厢房。
柳志远正坐于案前看着兵书,原本想要发作的
他,见来人竟是陈廷耀,心中甚喜,却又见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后,心中一惊,忙给钱忠义使了个眼色,钱忠义会意,领着小厮退出了东厢房。
柳志远斟了一杯茶推至陈廷耀跟前,说道:「廷耀兄请坐,先用盏茶润润喉。」
陈廷耀依言坐于柳志远对面,他也是口渴了,将那盏茶汤一饮而尽。柳志远又给他添了一盏,忙问道:「兄今日急着来寻我,是不是二娘有了甚么事情?」
陈廷耀正色道:「在说事情之前,还请柳知行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真的喜欢二娘吗?」
陈廷耀自从将陈冰许配给王天赐之事告知柳志远已过了十多日了,而这些日子来,他心中颇为忐忑,他不知柳志远会采取何种手段,后悔当日没有问清,他怕柳志远冒冒失的送上门来,那样反而害了二娘,因为婚姻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一外人怎么也插不了手的。他心事沉重,因而这几日捕鱼时便有些心不在焉,时常走神,送鱼时甚至忘了将钱带回,被陈兴祖好一顿骂。有打野呵的人路过村子,李四郎邀他一同去看唱赚,他也没甚么兴致,整个人都显得极为无精打采。他曾忍不住去了一趟月柳园,却被钱内知告知柳志远自那日后便出了门,至今未归,他心中叹息,寻思自己是所托非人了。
如今已到了八月,眼看再过几日就要到了中秋节,而柳志远仍未有任何音讯传来。等的望眼欲穿的陈廷耀心中焦急,对柳志远更是心存不满,可转念一想,他毕竟是个官户人家,纨绔子弟,怎会一心为着自己这等乡野渔家人着想呢,念及至此,他心头苦笑,寻思自己还是另觅他法罢。
这日,陈廷耀拎着渔网回到家中,见陈冰正在院内吃力的劈着木柴,这些时日来,陈冰仍与往常一样做着各类家事,还替身子不适的叶美娘分担了许多事情,只是自那之后,她再也没同往日那般与翁翁婆婆等人同桌吃饭,原本常常挂在她脸上的笑容,如今更是难觅踪影。陈廷耀一想到这些,心中一痛,忙放下渔网,抢过陈冰手中的斧子,说道:「这些力气活哥哥来做,你身子骨弱,这些你莫要在做了,好好歇一会。」
陈冰劈了老半天的柴,确是也累了,也就任由陈廷耀夺走自己手中的斧子,他站起身子,暗运兰花手势揉捏着自己酸胀不已的肩头,说道:「多谢哥哥,我已劈了不少木柴了,够用到中秋节之后了,哥哥捕鱼也很辛苦的,不如你回西屋吃口茶罢,我把剩余这些劈了,今日的事情也就做完了。」
陈廷耀挥舞着斧子,将那些木柴劈的「啪啪」作响,说道:「不打紧,哥哥哪里有爹爹辛苦呢。二娘啊,你所有不知,你也许久未去县城了,如今这县城里头,除了德贤楼之外,吴家脚店重又收我家的鱼了,不光如此,就连厉家鱼铺,宋家鱼铺和杨家小楼这些原本只与鱼行往来的,也都开始收我家的鱼了。因而自今日始,爹爹每日便要比过去多出一回湖,多捕一趟鱼,辛苦是辛苦了些,可捕的鱼多了,得的钱也多了,心中自然也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