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当觉得自己眼睛仿佛是瞎的。
许久,总算自己消化过来,又张着他那破锣嗓子高声道:“少爷,你巴巴让他看了折子,现下他定是跑到那顾将军跟前通风报信去了……”
“唔。”苏晏继续埋首跟前的案子,落笔两字,觉察到瓦当仍麦秆似地杵在跟前,脸上挂着百折不挠,似捉奸的妇人,要向夫君讨个说法。
忍不住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简略掷下一句:“京中容不下莽汉,闻雨声一句劝胜过旁人千言。”
“那少爷你呢,你落了什么好处?”
“我,我要什么好处?与我又不相干。”苏晏说着这话,脑中不期然跳出那冬日清早白灿灿日光下踩着人肩膀的一道纤影,初生芦苇一般,从水中伸出来,有种说不出的清爽利落。
隔壁蒸包子的白雾萦绕在那身影四周,将她整个人虚化成一团不真切的幻象。
唯独那声音还是清晰可闻的。
甚至格外清晰。
“爷爷的钱呢!”
声音和记忆中的尚有几分相似,可口气却与昔日的小心倔强全然两样。
“我、我不能待在这里,我要回去报仇……”
“……”
瓦当在苏晏身边十几年,早练出了非凡的眼力见,明白什么时候该纠缠不休,什么时候该见好就收。见少爷仿佛有老僧入定之势,立刻熟练地翻着小白眼,端着盘子走了出去。
屁嘞,还不相干,不相干你拐着弯借闻雨声提醒她?
当天晚上,小厨房的饭菜似乎做的格外咸,瓦当吃罢拼了命的喝水,一边还不忘喋喋不休:“少爷你咸不咸,你怎么这么耐得住,也不怎么要喝水,少爷我可告诉你你这样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