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牙根微微有些作痒。
眼前的石砖都一笔一笔,刻出“冤家路窄”四个字。
她这辈子真是欠苏家的!
“念你小子初犯,这一回就从轻发落了。常安,记下来,罚俸两月!你小子回去给朕好好反省反省!”
罚俸?!
怀璧耳中轰地一声,霍然抬首。一句“陛下,您要么还是从重发落吧”将到嘴边,看到皇帝身后的内监不着痕迹地向她摇了摇头,才反应过来,不甘心地轻轻嗒了嗒嘴,将舌尖上的话吞了下去。
罚俸!
罚两月俸!
她盼星星盼月亮好容易盼到了月底,眼看就要发薪,没了!
不止这月没了,下月也没了盼头!
人间疾苦,概莫如是。
怀璧一时好似被人剜了心肝,心中一个碗大的空洞,双臂颤了好一会,才惶惶然弯下去,磕头谢了个恩。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空旷的大殿的。直跨出门槛外,迎面一片冰凉雪花落到脸上,她才恍然惊醒——狗贼苏晏,吾与汝势不两立!
匕首悬在腰间,垂饰被风吹地晃了两晃,泠泠作响,似感应到她饮血的怒意,有几分摩拳擦掌的兴奋。
四扇大门在她身后缓缓阖上。殿中重又恢复寂静。兽角香炉中的烟袅袅烧着,萦绕出一个虚渺渺的天地。
在那香烟后头,片刻前还一派龙钟之态、说话颠三倒四的皇帝混沌的眼底忽然变得清明:“常安,朕是不是老糊涂了?朕怎么如今看谁,都像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