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心中暗叹这京中人才济济,一个小厮都有这等变脸绝计。
她当然不会多看,生怕多看一眼,怀中荷包就会振翅欲飞。当下装模作样,轻带缰绳,欲转身离开。可那马却不知是被楼中辉煌还是香气吸引,蹄下钉钉了般,昂首那座华灯灿灿的门前,纹丝不动。
怀璧没好气地夹了下马肚——马如其人,色胚苏晏的马都比别的畜生好色些。
好半天,那马轻蔑地打了个响鼻,才迈着它前所未有的优雅步子,依依不舍地往巷口走去。
薛守的解药在这座楼里,怀璧当然不会轻易罢休。她趁无人注意的时候绕到后门,将马随意一栓,翻墙入了楼中。
后门有两个魁梧守卫,怀璧手起手落,两人喉咙口都未来得及挣出声音,就瘫倒在地。
紧接着听见一人大喊“柳妈妈”,另一人远远应了一声,怀璧隔着菱格窗子,看见二楼一个人影微动,应声便是从那里发出来的,连忙纵起轻功,追了过去。
恰好赶上柳妈妈出门。怀璧等了一会,见她锁了门,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才从屋檐上跳下来,从袖中抽出一根钢针,三两下鼓捣,那锁便轻易被打了开来。
溜门撬锁的本事皆是段家养着的那位致仕的天枢阁门客教她的,此人姓何,叫什么没人知道,府中所有人都“老何老何”的叫他。老何本事时好时坏,有酒喝时就好,没酒喝时连块木头都锯不直。怀璧为了偷师他那点手艺,牙缝里抠下来的那点钱,都送进了酒坊。
据喝醉了的老何说,溜门撬锁,那是天枢阁的基本功。他们在阁中每天琢磨的就是怎么把锁设计的撬不开。
怀璧只看他捣鼓了一遍,便掌握了撬锁的诀窍。
当时老何喝的迷迷瞪瞪的眼猝然一亮,嘴里含含混混反复念叨着两个字:“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怀璧问。
“可惜你没生在天枢阁最好的时候。”老何打了个嗝,酒气扑鼻,一根指点江山的手指胡乱点着:“老头子这一辈子见了这么多人,你这样的,就只见过两个……可惜两个都不能继承老头子的衣钵。要是早二十年见到你……”
怀璧对继承这酒鬼的衣钵没有兴趣,但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你说还有两个,他们两是谁?现下人呢?”
然而老何却没办法再回答她。话未落,这老酒鬼就轰的一声,栽倒在面前的石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