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没睡?”怀璧舔了舔唇,垂下眼,明知顾问了一句。
苏晏轻松笑笑:“谁说的,一料理完你我就睡着了,你一动,我才醒。”见她垂着眼皮,又补了句:“我时常这么打盹,台院年关时各方案子很多,我习惯了,睡的很舒服。”
话说的轻松,可眼下却一片醒目的深青色,在苍白的丝毫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目。也令他的话变得丝毫没有说服力,更有几分欲盖弥彰之味。
方才他倾身过来为他盖被子,她其实是注意到了的。
而且那圈椅对寻常人来说尚可,但对于苏晏来说着实有点矮。一条腿远远抻着,另一条微屈,不知换过几回。
身前的伤口虽不凶险,但流了不少血。他一介文人,体质又是出了名的废柴。不用点灯,怀璧也能想象出他此刻有多憔悴。
“……你要是想少折腾我些,就赶紧睡,也让我再眯一会。”苏晏见她一直不吭声,又笑着添了句,当下仰面阖眼,做假寐状。
良久,怀璧忽然伸手拍拍身边床里侧的空位,低声道:“上来睡吧。”眼皮仍垂着,眸光不知落在何处。说完嘴唇便抿成了一条直线。
苏晏立刻睁眼,眼底星光微动,然而一入目却是她这般抿着唇、不甘不愿的模样,笑了笑:“不折腾了,床不大,你我都有伤,别碰到彼此……”
话未落,怀璧却霍然抬目,似一腔耐心已然耗尽,带着点命令的口气道:“上来。”
苏晏说到一半的话吞了下去,须臾,乖乖脱履上床。
怀璧往里面让了让,把外边让给他。苏晏的床不大,勉强可以容下两人,躺下不久,他就感觉到一点一点的热意轩墨落在白纸上般徐徐浸透他的左臂。他左臂放的很直,甚至有些过于直。贴着手臂的那片衣衫慢慢汗湿。
屋中有浓重的血气和药香,照说应当闻不见什么别的味道。
苏晏却觉得鼻尖萦绕不去一丝清冽,隐约似白梅香。
五感在此刻被放地很大,倒真睡不着了。心底轻轻苦笑一声。
“你方才做梦了?”于是没话找话。
怀璧“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