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塞北的确打了不少仗,许多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但京畿繁盛之地,怎会亦有这么多流民。
怀璧这些年驰骋塞北,与这类事极为敏感。
可恨这苏狗,几乎是踩着她的好奇心在跳舞。
苏晏轻轻一笑,仿佛松了口气,道:“他们本是燕山脚下一座村庄的百姓。燕山流寇数次侵扰村庄,他们苦不堪忧,才南逃至京城。”
“这我已知道。”
苏晏又适时提起另一个话头:“那你知道为何燕山近些年流寇变多了吗?”
怀璧咬牙捏拳,再一次与意志力抗争了片刻,须臾:“为何?”
苏晏又是一笑:“因为漠北人侵袭塞北,塞北无数村寨被毁。活下来的一路南逃,因没有官府的文牒,大城俱不收容,村寨小心提防,无奈之下只能入山为匪。”
“如此说来,竟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又追着吃小虾了!”怀璧忍不住叹,又咬牙道:“可恨漠北人,非但扰我边境,还连累别处乡民至斯!”
“其实这已并非近些年的事……是自虞远死那一年开始的。虞远死后,塞北不破的神话不再,漠北人连年侵袭,虽双方俱有胜败。但每一场败仗,对于幽州百姓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怀璧听到“灭顶之灾”几个字,脑中倏忽跳出那场遮天蔽日的大火,紧了紧后槽牙。
苏晏已然走到她近旁,她也没有防备。她方才匆忙自床上起身,还得用胭脂涂抹脸上的苍白,因此头发便无心打理,只随便那么笼了一下,拿玉簪簪住。
自苏晏的高度看过去,恰能看到她头顶的发丝鼓起来一撮,忍不住伸出手去,想替她抚摸平整。
他其实很多次想轻抚她脑袋,揉揉她那看起来并不怎么柔软的发。
像轻抚一只猫一样。
然而这只猫会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