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儿原本是老邹家。
老钱家有个孙儿七八岁大,踢着个小皮球整天在院子里闹。
老邹家有個不成器的儿子,将老邹时不时就气得厉害。
在这夜色笼罩的,两边废墟下,
老人是越走越慢,但还是终究到了他老屋子跟前。
老屋子自然是废墟。
是他亲眼看到房子倒下来的。
他早已经没了自己的家。
他就像是当初做梦时候的那样,循着脑海里的记忆,走到了堂屋门口的位置。
只是堂屋门口的位置后,已经只剩下废墟,他自然是回不了家。
只能崴着脚,走到了废墟上……可是他的家应该是在废墟底下。
他锄着锄头,低下腰去地上捡起了片碎瓦,
又将碎瓦重新扔下,
他看到了那个没搬走,被砸得有些烂了的餐桌,
他拿起了锄头,锄着周围的断壁残垣,想将那餐桌重新刨出来。
但他岁数大了,再也没了当初修房子时那样的力气,
费了阵功夫,只是让原本的餐桌露出了一小块桌面,
更多的还是被断壁残垣压着。
他喘着粗气。
如同当初一样,一遍遍用手擦着露出来的那小块桌面,
沉默着。
这么一遍遍过后许久。
老人才再顿下了手,踉跄着重新下了废墟,
坐在了原乡该是堂屋门槛地方。朝前望着。
往前望,整个村子里都没了住户,自然是漆黑一片,
只有夜里的星光跟月光勉强照着亮。
老人徐德恩转过头,望向了那院子边上的枣树。
那颗枣树还在,夜里只能看到枝叶,看不清楚结的果和开的花,
风吹过,摇晃着枣树的枝叶。
老人望了一阵,又再从地上站起了身,杵着锄头,一步步走到了枣树跟前。
走到枣树跟前,才发现,这个枣树竟然已经要死了。
它倾斜着身子,只有小块的树根依旧支撑着它。
地上是挖过的,抛过的土坑,翻过的土,将枣树的根茎都挖断了许多,却又暴露在泥土之上。
好像是有人看到这颗没人要的枣树,要将他挖走,移植到别处。
可是挖了一半,不知道是因为树大根深,还是有人告诉他,这么老的树,移植了也不一定能活。
挖树的那人又放弃了,却没将树重新种回去。
这颗老枣树,就死在了这儿。
树上,今年最后开得花已经枯萎凋谢,落了满地,又嵌进泥土里。
结得果实,还未成熟,就已经干枯,枯死。
老人拿着锄头,抵着,瘸着腿,用手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