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再看了眼她母亲一眼，转身出了屋门。

……

“咳咳……”

等着女孩走后，女人撑着桌边坐了下来。

剥着她女儿煮得鸡蛋，放进嘴里吃着，却被连着呛了好几下。

呛得脸都有些涨红，加上先前脸上的苍白憔悴，显得有些病态。

“呕……咳咳……”

喝了口牛奶，勉强止住了呛，却感觉胃里像是火烧，像是刀割，

翻腾一下，吃进去的一点东西又给吐了出来。

看着地上吐出来的东西，女人沉默着。

好久，才又起身，拿着扫帚，拖布，将地上重新弄干净了。

做完了这些，女人又再坐回了餐桌旁，

望着只是吃了一口的鸡蛋，喝了口的牛奶，沉默着。

昨晚上，她一夜都没睡。

脑海中翻腾着各种思绪，即便是后面头都疼了，却依旧没能睡着。

“……嗡嗡，嗡嗡嗡……”

这时候，女人手机响了。

女人望了望，接了起来。

“希芸，怎么没来上班啊？是有什么事儿吗？”

电话那头是吵吵嚷嚷的，同时传来女声。

“……我想再请几天假。”

“请假啊……行吧。听你这声音，是身体不舒服啊？”

“嗯……身体不太舒服。”

“那是该请几天假。身体重要啊。那我给你批三天……四天假，你在家里养养，养得好好的再来……”

“你说你也是，平时里太拼命了，这下身体给累垮了……我也知道你后面不容易……”

电话那头的人再絮絮叨叨说了些话，

女人只是听着，最后应了几声之后就挂了电话。

放下了手机过后，

女人再做了阵，就又再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去客厅茶几底下翻了张本子，找了支笔，

握着笔，顿了阵，女人开始在一页页纸上写着些内容。

“……牛奶的保质期就没多少天，一个人的话一次买一大盒就好了，不喝的时候就放在冰箱里，买得话，就在先前去得那个超市。”

“洗衣服的时候，看着衣服的量按洗衣机……水电费的卡放在电视机柜下的抽屉里，缴费的时候，可以对着卡号拿手机缴，不会的话就去楼下小区外的药店，那里可以帮忙缴……”

“钥匙在电视柜左边的抽屉里还有把备用的……冬天的衣服收起来了，放在衣柜底下的箱子里……”

女人在纸上写着这些个东西，

每写一会儿，她还起身去屋里翻找着相应的东西，确认确实在那儿。

“屋里存钱的银行卡就在妈妈卧室衣柜里，右边那件大衣的外兜里，银行卡的密码是你的生日。不过没必要的话，平时不要去拿银行卡用。”

“就用手机直接支付。”

“需要用到现金的话，同样的大衣另一个兜里有一些现金，每次需要用得时候需要多少拿多少，一次不要拿太多……”

这都是些叮嘱的话，

女人不停想着，将能想到了每一句话都写在了上边。

“嗡嗡……嗡嗡嗡……”

手机这时候又响了，

女人拿起来，看着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喂，是窦女士吗？”

“我是之前医院接诊你的医生，你还有印象吗？”

接通电话后，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

女人停顿了很久，然后应了声，

“有。”

“嗯……就是，我还是强烈建议您来医院住院治疗。您的岁数其实也不大，如果积极治疗的话，可能还是有一定的治疗希望的。”

“……老实讲，这事儿我本来是不该再来打电话……可能是我岁数还是不大，听到你说要放弃治疗……我当天晚上回去一晚上没睡着觉……就问医务科要了您的电话。”

听着电话对面那医生似乎自嘲地话，女人沉默了阵。

“谢谢，您是个好医生。”

“那您愿意来医院治疗吗……如果你是担心治疗费用的问题，我可以给你想想办法……看让医院给你办欠费……”

电话那头的医生紧跟着说道。

“……谢谢，谢谢……”

“那您过来吧……”

“不了……”

“为什么？”

“您丈夫呢，他不愿意给你治疗吗？”

“他比我早走……我还有个女儿。医生，你说我真能治好吗？”

电话那头的医生说不出话来了。

电话两头，沉默了好一阵过后。

最后是女人伸手挂掉了电话。

再然后，

就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

女人继续在纸上写着些东西。

“冰箱底下，我提前买了不少猪肉。猪肉我都给你切好了，有些切了片，有些切了丝，炒菜的时候，可以直接拿出来炒，不过要记得提前划动，将水晾干一些再炒……免得溅起来油。”

“我在网上买了张更宽的凳子，会比家里的凳子踩得更稳……如果你要在家里炒菜的话可以用……”

“莪还给你买了两件更大的裙子和衣服，鞋子……等你再长高了些之后可以穿。我把它暂时收了起来，和冬天的衣服放在一起。新鞋子是在屋门边的柜子里。”

“如果家里的灯坏了的话，可以找钱师傅修，我将电话贴在了电视柜的抽屉上……”

“如果……”

叮嘱的话，添了太多的如果。

只是想再考虑的，想得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