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遇宁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砍头自是不会砍的,不仅不会砍,你那位舅舅还沉思了片刻,似乎真的将这番话给听进了心里去。”
“毕竟自开国以来,赫连家的确一直位高权重,尤其是他们一手训练出来的赫连铁骑,更是我们大黎绝对的武力保证。虽说天下兵马皆为陛下所掌管,但关键时刻他们听命于谁,这不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吗?”
温若言并未就此话作出反驳,因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苏遇宁这番话里是十成十的真。
她虽不懂什么朝堂之道,但自己到底是皇亲国戚,从小不是在长公主府里便是那宫墙中长大,因此对帝王多疑一事,她是再清楚不过。
况且自己这门婚事,不就是舅舅疑心的结果么?
赫连家首任家主当年与大黎太祖一起打下这江山,此后一百多年,每任家主皆是深得帝王宠信,稳坐大司马之位,忠君为国,从无异心。
可这忠君为国落在旁人,他们就一定真的相信吗?
尤其是帝王,万万人之上,掌天下生杀大权,最是忌讳有人威胁到他们的权力。
她的舅舅也不外乎如此。
看来这次,吴尚书真是找准了舅舅的弱点,即使不能成功将赫连卿拉下马,至少也能让舅舅心里那颗怀疑的种子,从此生根发芽一发不可收拾。
思及此,温若言不禁将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心中思虑重重,且偏偏这事儿还是因自己而起,她不免更加愧疚自责起来。
“你不要太担心了,若言。”见好友这般忧心,苏遇宁连忙将她拥住,轻轻摩挲着她的背部以示安抚,“即使陛下再疑心,也不会将赫连卿如何的。这朝中的武将里,够资格号令赫连铁骑的人还未出生呢,大黎的安定还系在赫连卿手里,陛下一定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这话说得倒是也有几分道理,她闻言将提着的心稍稍放了些,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舅舅知道我被吴礼绑架一事吗?若是知晓,那赫连卿兵围尚书府的事便可以当作事急从权,罚俸了事了。”
话音刚落,便见苏遇宁蓦地沉下眉间,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听说,赫连卿在朝堂上承认了兵围尚书府和滥用私刑一事,其余的,他一句话也未曾反驳。”
“他怎么…”温若言本想问为何,可甫一张口,心中又陡然知晓了原因。
昨夜回府时,是她自己亲口同苏遇宁说的,不想让爹爹和娘亲知晓此事。
若是今日他在朝堂上用此事,来争取让自己的罪责从轻发落,那岂不是一下朝,绑架之事便传遍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