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行至下人房,皂角的气味越浓厚,脚下的青石板路也越发湿滑。

子清来到房门前,拿出钥匙,脸色蓦地一沉。

吞咽一番,他打开房门,大步跨入,熟稔地自床底取出一木盆。

“呕————咳咳咳——咳咳——”

难忍的呕吐声沉闷地响彻在小小的屋子内,回荡在矮小的房梁上。

他趴在小盆边,紧拧眉头,双眸腥红。记忆的海里翻上一浪又一浪,均是那些年,他头一次见到宁长贤的场景。

那年,宁长贤也还是如今的阴郁少年……可他……还什么都有……

抬头,墙上小鸟儿的画像是月光下唯一的色彩,仿佛一排木筏,载着他在排山倒海的黑暗中晃荡,但那些黑暗几乎次次都要压垮他。

钻心的痛楚自太阳穴蔓延到胸口,再由心的树杈传导到每一个颤抖的指尖。

每每去回忆,他便浑身颤栗。

他分明都快忘了那种感觉,但今日与宁长贤一见,他的眼神告诉自己,一切都变了,是断崖式的、天崩地裂的改变。

黑暗中,子清止不住地颤抖,胃里翻江倒海般,他猛一低头,又是一阵倾倒,撕心裂肺地,像是要把残缺的灵魂通通倒出来。

“子清?”

猝然有人唤他,他惊愕地抬起头。

那人端着一个精致的烛台走到他面前,暖黄色的光照亮了她的面。

她用手帕拭去他嘴角的污秽,毫不避讳:“子清,你不能喝酒?还是……不能吃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