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阴立即回了:“确实有此事的,春分后三日,老少男女都戴十二兽面,尽是些贵胄皇亲,民间传,陛下、王爷、各公主也会来,只是大家互不相认,因此玩闹得自在些。”
颜修点着头听,又在观景的亭台前站立好了,他瞥见不远处站的衣着质朴的一双男女,他们拎了鼓囊囊两个包袱,冷得脸和耳朵都是白青色。
“公子留步。”那男子上前来,问候了颜修。
“公子,”女子立即附和,干瘦的脸面上不剩一块肉,她道,“我与相公是瑶台福川镇人,因当今陛下在瑶台修筑行宫,全家父母弟妹皆被征派,而后,我全家受尽了劳苦,却未得任何好处,甚至,饭吃不上几口,父母和妹妹都死了,弟弟还在瑶台凿山,又染了绝病,我受管事的大人鞭打,浑身溃烂,后忍痛与相公逃来泱京,希望寻个公道。”
那女子说着话,便涕泗横流,挽了袖子,露出胳膊上结了痂的伤,她忽然跪下,接着,她的相公也跪下了。
颜修沉默些许,才问:“你们预备找谁要公道?”
她女子长喘一口气,说:“自然,是寻我们的君主,问他为何要用性命修成新宫,若能有个答复,我死也罢了。”
“那处宫人上万,日夜劳苦,死伤无数,并且,没什么吃食,遭得打多了,也就不会知觉疼痛了。”男子指着脖颈上的旧伤,也说道。
颜修讶异也疑惑,他未知的太多,也无从问询,见眼前二人狼狈又悲哀,因此嘱咐山阴赠了点银钱,他说:“你们且去找个店落脚,皇帝不是好见的,他也未必能答你们的疑问,先将自己的性命保着,再议论其他的。”
那夫妻二人遂道谢,起身便向着别处去了,颜修再朝那呈坛的楼尖去瞧,察觉见一缕缓慢升起的灰烟,随即,就闻见了土木焦枯的气味。
“着火了!”山阴惊叹。
接着,那些远近行走的人均看见了,他们开始快走、尖叫或是议论,没一阵,红色的火光便从那楼的窗框里透出来,在暗沉的天色下挑起半透的焰,烟雾的颜色变浓,像乌云一样翻滚起来。
烟雾搀进了灰色的天幕里。
“看样子烧得厉害了。”颜修看见精兵拉来了水车,大队的人马将呈坛围住,再不准许闲人靠近了,队伍头领的坐骑嘶叫,近处的百姓被驱散开来。
火光把风烤得将化,寒风又自别处来,吹得火舌乱舞,发出“砰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