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雪走得慢,一会儿后又走得急了,灰色天帐,下头一整片京中低敛金贵的城池,作作在楼下,不出什么声儿,桃慵馆的廊道上,丫鬟家仆像往常那样,不紧不慢地走着。
陈弼勚愿意说些浑话,他的一缕额发汗湿,正粘连着挂在颊边,嘴唇鼻尖往别人颈窝中蹭着,低笑:“侍御师是……想了多久呢?”
颜修不好答他,喉咙里却婉转一番,颈前绷起弧度,腿根高抬。
烫热充血的指腹,镶嵌进少年轻滑的皮肉里……而后,雪止,天仍旧灰着,连午膳的时辰也过了,莫瑕再来侍候时,陈弼勚就在那床下的桌边站着,嗅衣袖上沾来的香气。
“水在这里了。”莫瑕低着头说道。
“放着吧,去忙你们的。”颜修的声音从帐子里传出来。
蜡烛烧得流淌下一堆红色,颜修下了床,莫瑕也正出去了,门窗紧闭的此处,有些婉艳,那些香和别物的气味混在一起,格外有些羞人。
颜修从后抱住了陈弼勚的腰,将下巴搁在他肩上。
陈弼勚问他:“跟不跟我再回去住?”
“怎么跟?用什么缘由跟?”颜修轻飘飘地吐字,一手又收回去,匕首从腰上拿来,金亮亮,映着蜡烛的火光,他再深吸气,作势要扎下去,他脸上是木然的表情,没有愤恨,也未有愉悦。
陈弼勚忽然挣扎着回了身,攥起颜修的手贴在脸上,他睁着干净清亮的眼睛,答:“我不会再选妃了,宫里传言屈瑶和玉澈王相好,那我就成全了他们去。”
“好啊。”
匕首藏进袖口里,正贴着胳膊放在身侧,颜修拍了拍陈弼勚的脸颊,又说:“你去洗洗脸,咱们下去,吃些东西。”
将人支走了,颜修梗着酸疼的腰背,佯装收拾床上的被单,他把匕首包好了,又压回褥子下面,他再吐一口气,轻微侧着脸,用眼梢打量不远处背身而站的陈弼勚,后来便低下视线,似有所思。
下楼,进了平日常住的寝房,这里宽敞些,圆桌上已然有了两道点心,又有丫鬟上了苹果姜苏茶,东西还在不断地来,八珍糕、四喜饺子、萨其马、蟹壳黄……还有粥汤两锅,均在砂锅里咕嘟冒气。
莫瑕上前行礼,道:“大人,按照你的嘱咐,没做什么干荤菜式,二位有什么要的,尽管再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