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想返回泱京,想将那座宽广不见边际的城寻找个遍,想冒死去见陈弢劭,讨一句最真实的话。
心口处的箭伤灼烧起来,又是隐约绵长的痛意,颜修抬腿,向客栈中走,拿了些银子托小二煎药,后来就上楼回房,过一阵,小二将温好的酒拿来了。
他还关照细说:“客官,病中不宜饮酒。”
“我是大夫,心中有数,你只管放下酒,去照管好我的药,多谢了。”
黑夜并非瞬间埋下,可颜修后来没清醒几秒钟,他的脸贴于桌上,旁边的油灯烧出一缕黑烟,蜡烛被撞倒了,火光灭去,只剩一摊白色浑浊的泪。
热酒浇得前襟脚下皆是,成了冷酒,还是有酒味,颜修伸出舌尖舔着唇下的湿痕,半晌,说:“占卦不敢,询问不敢,回去不敢,离开不敢。”
说是醉了,倒未癫狂,颜修将空荡荡的手掌折住,攥成一个无助的拳头,他发丝散在前胸,眼下颊上是晕开的红色,人缩在还算暖和的客房一处,抬头抽泣,缓声地说:“我应该抓住你的,叫你不要去涉险,该告诉你性命才最重要,或者……”
颜修话未毕,眼底泛起更深的赤红,他忽然狠声,说:“或者……该在初去泱京的那场宴会上,将邶洳王杀了。”
油灯晦暗,人倒进满床柔暖的被褥中去,是粗廉且陌生的香料味。
颜修从怀里掏出了那只灯笼簪子,他原本该有更多念想的东西,可桃慵馆不能进去;光和夜色在簪子上各镀一层,颜修将它紧握着。
酗酒、沉醉、悲伤、幻想、醒悟、懊悔……
相思。
[本回完]
下回说
道无情桐花生新籽
叹薄命莲叶归旧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