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弛勤,”陈弜漪高声唤他的名字,缓慢说,“我原本是爱戴你的,照顾你的,可异母的果然是异母的,你心疼皇兄一次,我便念你心善,而你,在他的尸骨上快活。”
陈弜漪戴了个好簪子,便提着裙子起身,她轻飘飘走过来,捧起碗,吃进一大口菱角,未嚼完吞咽,又吃进一口,菱角填满口腔,腮也鼓起来。
缓慢咀嚼着的陈弜漪,瞬间眼眶变红,她未沉寂几秒钟,便捧着碗大哭起来。
口中念:“我没家了……”
陈弜漪不是个有历练的人,她顽皮、娇弱、敏锐,她的悲伤未经刻意诊治,因此阴暗而绵长,离别早过去二百多天,可陈弜漪的魂还在做个公主。
她要猫,要小狗,要宽敞的宫殿,要百样点心,要珠宝华服。
要最适应的、原本的生活。
药是在南浦堂拿的,找了客栈的厨房熬煮,得来一碗灰褐涩口的汤,梅霁泊睡不安稳,因此下了床,披着衣服坐在桌前,她失眠、忧虑,眼下生出两片乌青,人瘦得颌骨更锋利,头发倒未束着,披在背上,似大片有光泽的丝绸。
齐子仁像是一片灰色的云,只见面一回,便使梅霁泊不安至今。
这是二楼的客房,窗户临一条不算繁华的街,此时,一切都冷清沉睡了,窗外忽然有些响动,梅霁泊正要抓箭,却看见窗户被破,进来个穿了黑衣的、蒙面的人。
有迷药的帕子捂上梅霁泊的口鼻,那人紧揽着她的腰,待她快神志不清的时候,便将人背着,又从窗户出去,走了。
同样的时候,颜修刚下林府的宴席,由于林红若的爹宴请,关乎买卖便利,因此没能推拒,夜里还是不冷,可也不燥了。
颜修原本酒量差,被多灌了几杯,就神志不清,天色很晚了,便不好送他回去,因此,林老板安排了客房,让他住下。
林红若请了照顾的差事,她接了下人拿来的温汤,在桌前,说:“喝几口吧,颜公子。”
颜修也坐着,他表情痴呆,忽然,扯了林红若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