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杀死野猫 夏六愚 1731 字 2022-08-26

“是么,”任南野的目光在他浑身巡了一圈,调子放缓:“那我拭目以待了。”

今天的药还没吃,旁边还剩半瓶的矿泉水,任南野拧开喝了一口,吞了两片药。

“病了啊?”范小西盯着他把透明药盒塞回衣兜。

“没,”也不知是真是假,任南野随口回,“维他命C,我习惯吃这个。”

这些人除了范小西都是大酒量,一圈下来,喝高兴了,话题也打开了,聊天内容从新闻报道谈到电视台各种各样的奇葩事,好的坏的,腌臜的混乱的,说了个天花乱坠。

范小西脸颊通红,看着任南野,好奇的问:“野哥,你为什么辞职啊?那可是水墨卫视,你主持的还是王牌节目。”

“觉得这行没意思,趁早跑路呗。”

“骗人,”范小西打了个酒嗝:“你要真不喜欢还在这儿混?”

“衣食住行都得花钱,碍于生计嘛,”任南野说:“先凑合凑合。”

见范小西朝他挤眼睛,示意“领导”还坐旁边:“你这话要是叫咱们台长听去了,怎么着也是三级工作质量考核事件,就冲你那吊儿郎当的态度。”

任南野不怎么在意地笑,在这瞬间,他却突然想起刚入行的时候,那会他和千百个有着新闻理想的年轻人一样,徜徉在电视还象征着公众话语权的黄金年代,每天在为事实两个字奔波。

他住破烂的出租屋、爱摇滚乐、看公路电影、听披头士,醉生梦死。

那段日子虽然贫穷但很快乐。

技术带来工业文明,进入速食年头后,所有事物都有了无形的保质期。

黄桃罐头不超过一年,爱情不超过一个月,新闻不超过三天。

新媒体层出不穷,公众每天都在接受信息轰炸,真相和思考变得不再重要,人们心甘情愿沦为娱乐的附庸,沉浸其中,每天都能假高潮。

任南野像一个缓慢行走的旅人,沉默的走在这条孤独的路上,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沉沦,要么退出。

想到这,任南野灌了口冷酒,苦得他牙齿打颤。

一转头,却见宋玉风盯着自己,像是要透过这具皮囊看穿他的内里。

范小西还眼巴巴等着,缠着任南野:“说说嘛,我特好奇。”

过了会儿,任南野微敛戏谑神色,“其实也没什么,工作嘛,开心就继续,不开心就辞,就这么简单。”

一句话就带过他奋斗了近八年的地方。

任南野不喜欢在人前袒露心事,总觉得比不着一缕还要羞耻,成年人的世界里多得是不值一提的琐碎和艰辛,哪怕深夜千般唏嘘万般感慨,只要一杯酒下肚,第二天又他妈意气风发的活过来。

“可是我听说电台主持的工资很高哎,”范小西想不通,晃了晃手指:“起码抵得过三个记者。”

李白被逗笑了:“敢情你小子干这行是冲钱来的?”

“那当然了,”范小西抱着酒瓶 ,摇头晃脑的说:“我还得攒钱娶媳妇呢,这年头没车没房的,哪个姑娘愿意跟你。”

“哟,”李白一脸八卦:“范老师处朋友了?”

范小西说话大舌头,面色却带着点腼腆:“大学就在一起了,我女朋友特好特温柔,我想着攒够二十万就上她家提亲去。”

“没看出来,”李白调侃道:“你还是个痴情种。”

范小西被说得害臊,照着他胸膛捶了一拳,逗得大伙哈哈大笑。

一个年轻土著从帐篷走来,手里拿着非洲鼓,他叫苏莱曼,长开了的五官线条硬朗,又因为常年居住沙漠的缘故,皮肤比常人更黝黑一些。

范小西瞪大圆眼睛:“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