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风没还手,用眼神示意李白别轻举妄动,拉着任南野满院子躲。
“成天跟个癞皮狗似的蹲我家门口,再不走我就报警了。”迟斌行动不便,只有第一棒下了狠手,后面每挥一次就踉跄一次。
“迟先生,有话好好说。”
任南野护着宋玉风,宋玉风也护着他,两人都有点狼狈。
迟斌追了两圈就跑不动了,杵着扫帚杆大喘气,”没什么可说的……我不想见到你们……也不想接受什么狗屁采访……”
说罢,又要挥扫帚。
这时左侧方忽地闯进一只老黄狗,汪汪狂叫,纵身叼住迟斌的裤腿,像要阻止他。
是进村路上,任南野救的那只。
“干啥?”迟斌不理解自家的狗此举何意,低吼:“松开我。”
黄狗呲牙,使劲把迟斌往后拽,看起来就像在保护任南野一行人。
迟斌跟它挣,黄狗的腿还在流血,拉扯中牵动伤口,嘴里发出了呜呜声。
余光中瞥见点鲜红,迟斌停下动作,笨拙的蹲下察看他伤口,“咋啦?腿咋伤的?啊?”
狗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动物,它见主人眉间戾气消散,便松开了口,耷拉着脑袋,可怜兮兮的冲他摇尾巴。
迟斌手忙脚乱的给狗检查伤口,心疼的皱起眉头。
“没多大事,那腿就是被荆棘刮了下。”任南野气喘吁吁的说:“给它上点药就行。”
迟斌扭过头,问:“你还懂这个?”
任南野还没接话,李白就抢先说道,“你家狗就是他给救的。”
迟斌的狗叫虎牙,养在身边十多年,迟斌身边没亲人没朋友,只有虎牙一直陪着他。听到李白的话,他眼珠一转,联想起虎牙适才的举动,像是明白过来,面上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这下不好发难了。
几人面面相觑的站着。
寻到机会,任南野问道:“你为什么说记者是吸血鬼?”
“这是事实!”迟斌摸着黄狗脑袋,神色愤懑:“你们这些做新闻的都一样,没一个好东西。”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污蔑你,网上爆出来的那些新闻是假的?”任南野很快就嗅到其中的猫腻,一针见血的指出关键。
迟斌盯着任南野,薄薄的眼皮耷着,他眼色血红,咬紧后槽牙不说话。
“我们节目叫《今日聚焦》,做人物访谈的,如果你真有冤屈,可以告诉我们,”任南野抬起双臂,主动暴露了自己的无害,他一步步接近他,“媒体人也分很多种,一种是为热度和收视率,另一种是为真相。我对那点可怜的流量没什么兴趣,但是故事背后的曲折才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
任南野并不着急,他听到了炮声,正掏出怀揣已久的糖果,打算慢慢融化迟斌的固执,他的语气,眼神,甚至动作,都让他看起来无比真诚。
迟斌看了眼任南野,又看了眼依偎在脚边的虎牙,嘴唇翁动,心里有了一丝动摇。
虎牙的腿还在流血,染红了一小片皮毛,宋玉风把背包里的药箱抛给任南野。
不用说话,但任南野明白他的意思。
任南野走到迟斌身旁,首先表示自己并无恶意,找出棉签和碘酒,一边帮虎牙包扎伤口,一边跟他闲聊。
任南野和他聊电视冲击纸媒,尼尔·波兹曼以自省批判的方式写下《娱乐至死》,又聊如今的新媒体卷起时代浪潮,媒体人的生存环境以及在万恶的流量资本面前,如何保持清醒独立的态度。
说这些,他并不期待迟斌能理解其中深意,他只是想要告诉他,《今日聚焦》和别的节目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