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者猛地把他扑倒,粗暴地拽他的僧袍下摆,手伸进去:“这是假的吗?”他托着他的脖子,欺近他的嘴,“这也是假的?”说着,他一口亲下去,火一样炽烈,“如果是假的,为什么我的心会咚咚跳,为什么你露出这种表情!”
皈依者凝视着他,缓缓地把他抱紧:“越来越熟练了啊你,学得挺快啊。”
他指的是吻,聆听者不好意思地笑了,埋头在他颈肩:“帮帮我……”
皈依者揉着他的短发,盯了一阵天花板,然后说:“好啊,”他把脸靠在他头上,“反正你、我都只是一段代码,除了你头脑中这段意识,我没什么可吝惜的。”
仍然是聆听者、皈依者、持弓者和偷盗者四个人,先是破坏圣餐柜,然后下圣徒墓启动机关,清晨赶马车出修道院,在溪水边杀狼,最后遭遇红衣修士,剧情一成不变,坐在小马车残骸上数金币的时候,聆听者忽然说:“钱都拿到了,我们还往前走么?”
投石问路的一句话,所有人的手都停了,皈依者知道他的心思,没出声,持弓者接过话茬:“还走个屁啊,拿着钱,咱们去世界的中心,”他指了指笼子,“那东西,要么扔这儿,要么干脆,”他摆个手势,“杀了得了。”
聆听者抬起头,阴沉地瞪着他。
持弓者笑起来,故意说给皈依者听:“逗你呢,知道那是你的心头肉!”
皈依者没听见一样,脸上波澜不惊,聆听者笑看着持弓者:“你说的对,我们要去世界的中心,可不是杀他,而是那个老者。”
这话一出,皈依者的手松了,一把金币滑下来:“我不同意。”
聆听者说:“我反复想了,这是最好的办法。”
皈依者摇头:“那不是个普通老头儿,我们拿钱跑也就跑了,不能招惹他!”
“可我们要带着笼子,”聆听者向他倾身,企图说服他,“就像你说的,他不是普通老头儿,他会找来,所以我们得先下手为强!”
“等等等等,”持弓者看他们越靠越近,偏心地推了聆听者一把,“你要杀老头儿,你凭什么?”
聆听者不解地睨着他,持弓者说:“杀不杀老头儿我所谓,但是……”他拿拇指点了点皈依者,“我听他的,他不让动,我不会动,”他抱起胳膊,嘲讽地瞧着聆听者,“我们俩都不动,谁给你杀老头儿?”
聆听者哑然,这时一直闷声的偷盗者说话了:“我跟你杀,”他抱着一大捧金币,“我进来这么久了,还没杀过人呢!”
把金币抬上车,整理绑笼子的绳索时,皈依者来到聆听者身边:“你真想好了?”他担忧地对他低语,“你这样是违背故事线的,我怕……”
笼子里的人紧贴着栏杆,瘦得发尖的下巴耍赖地搭在聆听者手掌上,眼睛上的膜几乎消退了,白皮肤反着拂晓微晞的天光,纯洁得闪闪发亮。
聆听者爱怜地抚摸他的下巴,握着他的手:“你看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做不了,我们就是他的父母。”
皈依者明白他的意思了,没再说什么,转身去和持弓者站到一起。
聆听者回头看着他们,很想喊他回来,可张不开口,正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来,上次那个老者蹲在笼子顶上,好像反复拧着什么。
笼顶……他踮脚看,那里能有什么呢?他往上爬,铁栏滑溜溜的,撑在上头,他在其中一条铁梁的中间发现一个小洞,像是……钥匙孔?
“喂……”他扭头想叫皈依者,却看到他被持弓者半揽着,两个人头顶着头,正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说到激烈处,持弓者突然揪住他,在他左边脸颊上亲了一口,亲得急,亲狠了,两个人都疼,各自狼狈地捂着脸。
那样子,聆听者默默转回头,让他想起之前的自己。
他从车上下来,想站一会儿再回身,笼子里的人朝他挨过来,手指吃力地揪着他的袖子边,他很烦躁,但克制着去哄他:“怎么了,饿了?”
他摆弄他细瘦的手指,有些沮丧地把头抵在栏杆上,忽然,额角上有软绵绵的触感,他惊讶地抬起头,是一个吻。
他不敢置信地去捧那张脸,笼中人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愣愣地和他对视,他只是模仿,模仿持弓者和皈依者的样子,但聆听者像是个激动的父亲,把他搂住了,用显然过大的力道。
“啊……”怀里突然传出一声,纤细微弱的,未成熟的嗓音。
皈依者和持弓者都听到了,回头看,诧异地问聆听者:“是他的声音?”
聆听者似乎也懵着,似是而非地点点头:“好像是……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