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风与潮之夜(八)

深夜收藏家 放飞晚风 2164 字 2022-10-17

不,不对!如果这里是业蛾之胃,那这不知尽头的空间岂不是说明那业蛾已经成长为难以想象的巨大存在,而这突然出现的祁图又是怎么回事,也是被业蛾吞食的猎物?

似是看出了许安川的不解,没待他发问,祁图不紧不慢的缓缓开口。

“业蛾承继了相繇之力,又得了血祭的血食,她的体内自发形成了独立的小空间,空间里储存着血祭余留的阴乌血与捕获的血食储备。”

“很不幸,你们都是业蛾的储备粮。而我,只是一个路过收账的当铺掌柜。”

“嗯,提起收账我想起了一件事。”

祁图收起手中折扇,不紧不慢的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了一份越拉越长的白纸条。看着那形同超市小票的白纸账单,许安川右眼皮直跳,一种不详的预感席卷全身。

如同被老师突然叫去站在办公室角落里通知等候请家长的小朋友,许安川双手横举着徐放,不安的在血海里浮沉。

“让我看看啊。”

“2017年5月16日23时42分,路过都灵顿,于山野间救出两人。一人肉体残缺,一人灵魂残缺,经救治知悉其二人为华夏巡夜司守夜人,为救被妖物裹挟过境的华夏公民许安川而不幸战死。”

“2017年5月16日23时44分,路过都灵顿,于古树枝间又救出三人,与前二人同组同任务,为救许安川不幸重伤濒死。”

“二加三,一共五条人命。小许,你怎么看?”

带着如沐春风的和煦笑容,祁图挥手间,包裹的气膜破碎,许安川连同徐放被无形的大手托举着,抖落干净后从血海中捞起丢上了小木船。

“额。”

许安川口中干涩,不安的预感成真了。

“哦,人老了,记忆都有点不清晰了,差点忘了,还有这些。”

祁图淡笑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泛黄连延不尽的老“账单”。

“1973年9月14日23时46分,许昌盛于蓬莱当买走聚阴木,记账百年,九出十三归,约定由许家后人本息同还。”

“1892年11月17日23时12分,许明翰于蓬莱当暂借玉龙骨,约定九日归还却逾期未还,言明交于许家后人偿还。”

“1846年”

“停!老板,我知道了!”

似乎冷风吹过,许安川浑身发凉,听着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看着祁图展示给他的那一个个鲜红的手押指印签名,他的脑袋嗡嗡作响。

许昌盛他知道,那是他爷爷。许明翰他还稍有记忆,那是爷爷给他提过一嘴的曾祖。感情,这是老许家祖上十八代都欠了眼前这位死账留着坑后人?

听听这一个个留给“许家后人偿还”的漫长账单,一听这明显高大上的借债物品,许安川只觉脑子发昏。

等等!不对啊,这老小子看着跟我一个年纪怎么会拥有这么多债条?嗯,难道这也是什么老不死的妖物诡怪?这许家先辈怎么会和这种人物有交道?不是和平现实世界吗,怎么也和这诡异的世界纠缠不清了?

许安川脑子里思绪混乱万千,一时间关于现实世界笃定平凡普通的认知也似乎不在坚定。

莫不是这是什么幻化的妖物,特来扰乱我的心神?对了!有破绽!

这东西不是说什么蓬莱当一分价钱一分力,出得起价钱有求必应吗,小本生意,概不赊账?那怎么会有欠债的债条?是了,是了!一场幻境,这定是那妖物遣来乱我心神的诡物!

许安川右眼滚烫,勾动心脏砰砰跳动,热血奔腾,心口蝴蝶纹身隐隐显露。

他死死的盯着那个淡笑望着自己的白体恤少年,试图看穿这诡物低劣的把戏。

“嗨,小许。”

祁图慢慢收起账单,拍拍牛仔裤腿,取出折扇轻轻拍在对着自己立正举拳,不苟言笑、双眼圆瞪的许安川肩上。

纸扇力量看似轻飘,却带着万钧之重死死嵌在许安川身上,纸扇在落肩的瞬间便带给许安川一种迅速席卷全身的奇异的酥麻感,如万千狗尾巴草同时在身体皮肤挠动。

许安川一秒破功,压抑不住的怪笑着出声。

“嘿嘿嘿,老板老板,不知我能不能也打个借条?”

面对着实力来历都是神秘莫测的祁图,自认还算是个大半普通人的许安川只有暂时虚与委蛇一条道。

“你说呢。”

祁图微笑着移开纸扇,若无其事的轻摇着。

“能,吧。不,指定不能!我许安川那可是出了名的一个本本分分、诚实可靠的老实人,有一分钱办一件事,绝对不会超强消费,定不会有债不还!”

许安川偷偷的关注着祁图,小心翼翼着试探开口道,当发现祁图眼睛微眯,手中摇扇力度渐大时果断选择改口,面不改色的继续严正言辞。

“好,没想到烂根子的许家总算出了个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