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非心里怪憋屈:怎么责任搞到我头上来了?他问,林主任知道这件事吗?
按李非的认知,林主任是一个有水平的领导,他对这件事一定会持客观公正的态度。
周义帮说,李非,这个事你千万不要去找林主任。他这人脾气不好,没少为万虎的事情劳神,你为这件事去找他,不是给人家领导添乱吗?
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李非说。
万虎的事不光李非知道,恐怕香州市的许多人都知道。老林家有这么个胡作非为的舅侄,老林也没少管教。老林每每管教,都是他老婆护着。刚开始总说孩子小,不懂事,大点就好了。后来他一天天大了,越发管不住他了。娶媳妇后他略有收敛,近两年在泵站当头,算是开了窍,学会了揽工程,做生意。本以为他消停了,偏偏又出了这档子闹心事。
李非说,现在那边的父母态度很坚决,要求打人者到医院赔礼道歉,承担医药费、营养费和误工费。
你跟他们说,叫他们不要把台搭得太高了。周义帮对李非说的这些很不满意。
李非说,不瞒您说,这还是我们做了工作的。按他们原本的意见是什么都不要,只要打还原。
周义帮说,你叫他打得试看看?说得没有王法了!
周义帮这个话说得很气愤,李非想象此刻他的脸都应该黑了。
李非说,老百姓嘛,他管你什么王法不王法。他真的要以死相拼,您能拿他怎么办?
李非说出这句话后,好一会没有听到电话那头的反应。
李非进一步说,这件事如果强行压住,恐怕只能适得其反。我觉得应该做工作让万虎去医院看望一下,拿点钱,道个歉,把事情了结算了。
周义帮说,李非你说得轻巧!万虎的工作你去做?他连他姑妈的话他都不听,他能听你的?
那您说怎么办?李非说,赵家这边现在是赤脚的不怕穿鞋的,真的逼急了……
电话的两头都沉默了一会。周义帮说,他爸是干什么的?
是工厂的工人。
哪个工厂?
李非心里一警:问这个干什么?他听高扬说过,晓光的爸爸在床单厂上班,妈妈在香州商厦上班。一家三口都是x员。他骗周义帮说,在哪个工厂我还真不知道。
周义帮说,你帮我搞清楚,看这个小赵的爸妈在哪里上班,我让单位的组织出面帮忙做一做工作。
我操!李非心里骂道,人家儿子遭了罪,难道还要让他父母也搭上?他口是心非地说,好的,周书记,我来帮忙问问。问了结果我再告诉您。
他听见周义帮在电话那头又说了好些话。最后周义帮说,无论如何,你那边现在一定要跟我稳住,不要让他们走极端!明白吗?
他说,明白。周书记。
李非自己都有一点看不起自己了。什么时候你也变成了软骨头?像当年xx人选出的维持会长?人家周副书记说没有市委市政府的支持,就没有香水星河酒店的今天,这话不假呀;人要知恩图报,也没说错呀;你怎么就把这些话理解成是威胁的暗示。即便是威胁又怎么样?即便真的对酒店不利又怎么样?酒店就是你的命?那么酒店员工的命又是什么呢?人的尊严和社会的公理又是什么呢?
你呀你——李非!
其实现在这个事情并不复杂。李非说,如果当事人不便出面,拿钱出来我们帮忙去办也行。
万虎肯定不会拿这个钱。周义帮说。
他不拿这个钱谁拿这个钱呢?李非说。
你要我说,这个钱你们酒店拿出来算了。周义帮说。
李非说,周书记,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