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问:“老爷,这……还得我送回去?”

“劳烦了。”谢一鹭赧着脸,把信扇一扇,折起递给他。

大天不大乐意:“得了,我快去快回,”他扶着谢一鹭躺下,“你不知道,外头乱糟糟的全是兵,抓了几个人,老百姓不服气,怕是要闹事。”

谢一鹭的神经绷起来:“抓人了,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矮梨树,”大天说着往外走,“现在砍树的不是织造局了,是浙江兵,”他到檐下撑伞,边往院门走边说,“当兵的才不管你过的啥日子,你敢瞪个眼他就抓你!”

话音在雨声中飘运,谢一鹭有隐隐的担忧,不一会儿,说话声又转回来:“是呀……小心水……,”到屋门口,大天喊,“老爷,屈大人来了!”

谢一鹭粲然一笑,勉强撑起身子:“你怎么天天来!”

门开了,屈凤被让进来,他穿一件颇炫目的大红色绣金罗袍,擦着粉,香也熏得极浓,衬得那张脸神采奕奕的:“想你想得呆不住,行了吧,”他摆起步来有倜傥飘逸的风致,施施然坐到床边,“今天各司请事的时候部堂大人说了,你的药钱部里给出。”

大天伺候谢一鹭坐起来就出门送信去了,屋里只有他们两个,谢一鹭不大好意思地问:“是你给我使劲儿了吧?”

“什么使劲不使劲的,”屈凤安抚地在他消瘦的手上拍了拍,“这钱不给你,他们也吃了喝了。”

谢一鹭感激,一不留神便把手覆在了他手上,两个大男人对看一眼,都有些尴尬,谢一鹭打岔:“穿这么堂皇,干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