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二哇有些赧,但并没害怕,直到那个老人慢慢转身,朝屋外轻描淡写交代了一句:“拖下去,乱棍打死!”
郑二哇的骨头几乎要从肉里塌下去,他知道这说的是自己,余光看见廖吉祥从床上扑跌着下地,拉住那老人藏蓝色的衣袖:“老祖宗,我们是闹着玩呢!”
郑二哇呆呆地盯着他雪白的脚丫,他刚给他洗好的,这下又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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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棍打死的命令并没照办,廖吉祥给拦下了,郑二哇握着笤帚站在乾清宫东暖阁外,现在的他没有资格再提香灯,只能干些打水扫地的粗活,东衙门那种恶意的欺凌又回来了,他脸颊边有两快擦伤,手上全是口子。
“盖上盖上……别凉了……”窗格里传来说话声,是廖吉祥,他在这儿等万岁爷从西苑回来,郑二哇看看手中的长柄扫帚,倍觉凄凉。
他离那个辉煌的顶点曾经那么近,近得一伸手就能够着,现在却一巴掌被打回原形,他不甘心啊,任谁见过那样的风景,也会不甘心的。
黄伞盖飘飘摇摇从远处过来了,万岁爷穿着骑射时的短衣,风风火火往这边赶,他和自己差不多大,郑二哇躲在墙边看,一张被锦衣华服衬得英气的脸,左边眉心有一颗小红痣,鼻子很漂亮,笔直的,像一柄剑。
“伴伴!”他亲热地喊了一声,轻快地跳上台阶,大门从两边为他打开,伞盖整齐地撤下,举到一边,那本来是自己的差事,郑二哇眼红地看着,攥紧了拳头。
“……饿死朕了,”窗格子里的声音热闹起来,一串杂沓的脚步声,然后年轻的皇帝高声嚷了一句,“还是朕的伴伴心疼朕,这不是发糕,这是‘大救驾’呀!”
廖吉祥娓娓的笑声传来了,那么温柔,响在耳边,郑二哇不知是恨他还是爱他,大着胆子,微微推开窗扇,往里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