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有钱了也要情个私教,秦楠想,到时候多拍几张照片发到朋友圈,叫别人好好看看自己人上人的生活。
陆灿拿出拖鞋递给秦楠,秦楠换上后边往客厅走边打量这间房子。走到沙发旁,大咧咧地用脚踩了两下地毯,心里盘算着这玩意好像得花钱洗了。
陆灿见他不坐,懒得再招呼,直接问道:“楠楠,我叫你来是想问你,你怎么知道刘冠喜欢你姐的?”
这句话半真半假,医院里秦楠只说过“和老男人在一起”,而没说“老男人”是谁。但因为陆灿语气太过理所当然,让秦楠产生了一种陆灿什么都知道的错觉。他想不出该如何回答,含糊道:“就、就是听说的啊。”
“听谁说的?”
“一个朋友,告诉你你也不认识,别问啦。”
陆灿能听出秦楠在胡扯,准备换种方式旁敲侧击继续打探。这时一直靠坐在旁边餐桌上的季明泽忽然起身,陆灿以为他要坐沙发,向左一步让出过道。
没等站稳呢,季明泽抬腿轻轻一蹬,猝不及防地,秦楠四脚朝天被踢到了地上!
陆灿瞬间头皮发麻——妈的,季明泽是不是理解错“见机行事”的含义啦?
其实陆灿能猜出秦楠不愿意说的原因,无非是怕得罪刘冠拿不到人道主义抚恤金。所以能不能从这小子嘴里抠出东西需要靠技巧,随便动手打人怎么能行,万一给他打生气了,一个字都不说了怎么办?
“季老师......”陆灿上前想要拦住季明泽。季明泽背对着他,后背像长眼睛了似的伸出一只手把他挡在身后,然后左脚直接踩住秦楠胸口。
别看季明泽身材匀称,因为肌肉结实,实际体重要比看起来多很多。秦楠被踩的直咳嗽:“咳咳、你干什么啊?灿哥,快把你私教弄走!”
陆灿犹豫两秒,装作没听见似的抿紧嘴唇——季老师挡住他不想让他掺和,那他就不掺和。
见陆灿不应,秦楠兀自挣扎两下。这小子确实有几分小聪明,很快领悟出陆灿叫他过来的目的,两眼一闭,干脆不说话了,大有拒绝配合保持缄默的意思。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知情者,陆灿难免有些着急。然而季明泽的手还是挡在那里,不仅没放开秦楠,反而俯下身子,左肘搭在左膝上,居高临下的说:“你叫什么来着,秦楠对吧?”
“我叫什么跟你有屁关系,快放开我!”
“行,不告诉我也可以,反正你有没有名字不重要,”季明泽顿了顿,“秦媛媛走了之后,如果你死在这里,警方只会用‘失踪人口’来形容——我猜以你父母的阅历未必找得到你,你说对不对?”
“......干嘛突然说这个,”秦楠音量降低,显然已经有些害怕了,“你、你敢弄死我怎么着?”
边说,他边观察季明泽的反应。很快他发现踩在自己身上这个人表情淡漠,似乎没在开玩笑。
只是轻轻一脚,他就被踹到了地上。如果下狠手的话,秦楠毫不怀疑这人真能打死自己,额头霎时渗出一层冷汗。
平时他不怎么回老家,和父母联系也少,姐姐去世之后只剩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在城里。和所有离家漂泊在外的游子一样,如果被弄死埋到哪儿,可能要等尸体烂的差不多才会有人发现。
至于那些狐朋狗友,顶多找他两天,发现找不到就去跟别人混了。偷鸡摸狗嘛,和谁做都是一样的下贱。
看到秦楠苍白的脸颊,季明泽略微收回脚,像视线多放在对方身上一秒都嫌脏似的垂下眸子,摸摸裤兜,掏出来几张红钞票。
现代人多用手机支付,季明泽身上会带钱完全是为了维持住老实人人设。他数了下手里是五百块,想全扔给秦楠,顿了顿抽回一百,把剩下四张丢到秦楠身上,“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陆灿问什么你答什么,这四百零花钱可以拿走;第二,相信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怎么样了。”
怎么样......是要打死他吗?
在华国敢触犯法律的太少太少,可秦楠不敢用命去赌博,想起刚才轻飘飘的一脚,几乎不需要选择,直接喊道:“第一种!我选第一种!”
“好,起来吧。”
有季明泽在旁边震慑,陆灿和秦楠沟通轻松了许多,几乎可以说是有问必答。
原来秦楠也没亲眼看到秦媛媛和刘冠在一起,只不过去姐姐那儿拿钱的时候,听过刘冠给秦媛媛打电话。
“刘总,请你不要再找我了,”秦楠掐起嗓子模仿姐姐的声音,“我不想跟你在一起,请尽快审批我的辞职报告.....别说了!我弟弟在旁边......”
剩下的秦楠就不知道了。
可能不想让他听,秦媛媛去楼道里打完了这通电话。时至今日,秦楠都一直以为刘冠在追求姐姐,而没想过,或许姐姐的死真与那个禽兽有关。
闻言,陆灿久久沉默着,显然没有心思继续往下盘问。多留秦楠无益,季明泽便替他送秦楠出门。
站在门口,秦楠搓搓手,试图跟季明泽套近乎:“哥,你真是私教?在哪个健身房,多少钱一节课?等我有钱了来找你。”
就刚才把他踩在脚下的气势,一点不像那种无脑肌肉男。
“下次随叫随到。”季明泽懒得理他,丢下一句话。秦楠只好讪讪地挥挥手,转身自己离开。
等季明泽再回去的时候,陆灿仍站在茶几旁边,一动没动。
因为屁股还很疼,他不躺着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站着。而把人搞成这样的罪魁祸首走到他身后,问:“想什么呢?”
“没什么,”陆灿强撑着开玩笑,“刚才那四百从欠我的五百修车费里扣,现在你只剩下一百没还了哦。”
季明泽“嗯”了声,没提一百的事,只道:“如果累了回房间躺会儿。”
“......我不累,”陆灿勉强摇了摇头,“季老师,你说媛妹儿电话里的‘那晚\'发生了什么?刘冠是不是强迫她了?她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承担所有起诉的费用,可以一直陪她打官司打到结案为止,如果不想在新普做了我还可以帮她安排工作......她怎么就不跟我说呢......”
“或许她有把柄在刘冠手上,”季明泽问,“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从秦楠的复述中,不难确认这件事发生已经不是一个月两个月了,陆灿咬牙道:“起诉那个人渣!”
“起诉的话需要证据。”
证据.......陆灿瞬间蔫了。他从刘冠那里套话失败;秦楠只听过没见过,不算实质性证据。现在他们可以说是又回到最初的起点,两手空空,不具备任何与黑暗周旋的武器。
陆灿心里憋闷得要命。他抓起外套,丢下一句“我出去逛逛”直接出门。
季明泽不放心让他自己一个人走,快步跟上,陆灿倒没阻止,拦下一辆出租车,低声吐出一串地址。
季明泽不问要去哪里,也没问去做什么,就静静地坐在陆灿身边。直到付完钱下车,他才看到他们停在一个小区门口。
与他父母还在世时住的那套老房子不同,这小区不算新也不算旧,位于城市比较边缘的位置,卫生环境一般,从行人口音中能听出来住户以外地人口居多。
走进去更能感觉出小区物业的管理很懒散,私家车随便停,凉亭旁边的小花园里插着几根木质支架,上面爬着已经枯萎的黄瓜藤。
——竟然有人占用公共空间种黄瓜!
等进了楼道,居民的垃圾袋都在门口摆着,清洁工不知道是没来还是不愿意收没管那些。楼道里飘着一股饭菜馊掉的味道。陆灿没闻见似的,在前面静静带路。
最后他们在六楼停下。
陆灿伸进衣服兜里摸索片刻,掏出一把钥匙。房门打开的瞬间,二人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二十平方的小屋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大概是喷过空气清新剂,弥漫着一股花草香气。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书架里摆满了书,下面连接的书桌上,文具、本子、笔记本电脑一应俱全,光看着,眼前都能浮现出女孩戴着头箍、捧着热水杯,伏在案前认真学习的景象。
比起书桌,旁边梳妆台则显得空旷许多,只有几瓶基础款的水乳和粉底液。角落里躺着管用完一大半的唇釉,橘红色,是种很显气色的色号。
“这是秦媛媛的住处,”陆灿说,“她给我留了把备用钥匙,省得发生突发状况房东进不来。”
季明泽眼神淡淡地打量四周,其实他对别人生活如何从来不感兴趣,因为正常人会这么做,才选择这么做。
“你觉不觉得她家缺点什么?嗯,没错,缺空调和电视。她嫌空调太费电一直没安,电视是觉得用不着没买。事实证明她确用不着,除去工作以外的时间,她几乎都拿来学习和进修了。我有时候觉得她活的挺没劲的,有时候又觉得她才是最对得起时间的人......哎我干嘛和你说这些啊。”
“你随便找个地方坐吧,季老师,”陆灿指指餐桌旁的椅子,“等我会儿,我想......看看她。”
“你看,”季明泽说,“我出去抽根烟。”
季明泽去楼道里抽烟,陆灿低头翻开倒扣在桌面上的书,是一本经济法。秦媛媛一直想拿经济法硕士学位,出事之前估计正在为考在职研究生努力磕书做题。
视线往左移,她的水杯里剩下半杯水,颜色呈黄色,配上旁边那板vc泡腾片,不难猜出那是略显酸涩的橙子味。
再往左移,笔记本电脑插着充电线,不知是用到一半有事走了还是忘了拔掉。陆灿想,出租屋没有电视,在需要放松的时候她会不会也像其他女孩子一样上网找部电影来看?她平时看的是哪种类型的电影?爱情片?恐怖片?她不会在看名师网课吧,那也太枯燥了。
想象着秦媛媛看电影的样子,陆灿打开电脑。
突兀地,一个小企鹅图标自动弹了出来。
现在大家日常交流靠微信,工作以钉钉为主,以前出去玩的时陆灿曾看秦媛媛在钉钉上回复同事的信息。像q.q这种软件,除了大一大二打游戏用过一阵儿,陆灿已经六年没用了,她挂这玩意干什么?
陆灿看向那个小图标,秦媛媛设置了自动登录程序,不需要他做什么,软件很快显示“在线”状态。
奇怪的是,这号码陆灿不认识,不是秦媛媛高中惯用的。更奇怪的是账号上没有好友,联系人那栏空空荡荡,一片空白!
以陆灿对秦媛媛的了解,她应该不会闲的没事弄个空白q.q挂着玩,肯定用它来记录什么东西了。陆灿俯下身子,按照好多年前玩q.q的习惯打开q.q空间——
刚点开相册,眼前忽然覆上一只大手,遮挡住所有视线。
季明泽低低的声音敲在耳畔:“别看,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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