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额上坠下一颗豆大的汗珠,猛地抬头,一双因长年习武而长满了薄茧的手轻轻拾起地上的糖罐:“老伯,我帮你吧。”
“老爷,不好了,大公子好像在城内起了冲突,现在那伙人正擒拿了住了他,在咱们府邸正门前大放厥词,说要您前去参见。”
“什么人竟敢这么大胆?!”许蒙气得吹胡子瞪眼,何人敢在江陵城里不识好歹、来触他的霉头?
通报的下人露出不确定的表情,揣测着说道:“看他们的服侍仪仗,好像是都城长安那边来的人……”
“什么?”许蒙心头一荒:“难不成是皇帝新派出的一波巡使?”他还没有意识到大难临头,还在大发脾气:“淮南、成化、明东的郡守都在做什么?吃干饭吗?不是早已与我说好,一有都城派来的巡使路过,便立即给出消息,通知我的吗?”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他身侧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男子眼珠子转了转,是许蒙府邸里养的幕僚:“他们来得突然,消息又隐蔽,恐是有意为之,咱们也没时间准备那些虚的了,恐怕,他们现在早就已经把这江陵城里的真是情况探查得一清二楚了……若是上报了都城,那咱们恐怕是大祸临头啊……”
许蒙没好气地怒吼道:“这些道理我又岂会不知!”
“为今之计,”中年男子的小眼睛露出一道狠厉的精光:“老爷,要么您破财消灾,看能不能拉拢这位巡使,要么……”他用手做手刀横在空中,慢慢地放在自己的喉咙前:“便只能让他们走不出这江陵城了。”
“这、这我可不敢啊!”许蒙先是呆住,随后慌乱摆手:“这如何使得?”
“许大人,您这段时间里做了什么您自己心里是有数的……现在您是骑虎难下了,不过嘛,您这几天里的心头大患,说不准能帮帮您解决掉他们呢。”中年男子一边说一边摘下了自己的面巾:“您瞧,若是他们不小心用错了什么东西,那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了,怎么也怪不到我们头上来了。”
许蒙仍在纠结,毕竟他身居高位久了,顾虑甚多:“可都城那边一定会知道我管辖不力,才出了这档子怪病的!”
他的幕僚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来:“这和水患一样,是天灾,最多治您一个撤职的罪。可您在水患里做的事一旦暴露……有的时候,人要学会取舍。”
许蒙背着双手,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笑道:“对了,院子里那些治不好的死人还没清理完吧……既如此,别失了礼数,咱们把贵宾们迎进府里,好生招待一番。”
一向横行霸道、狂妄自大的许志业被反捆了双手,押在身后,整个人战战兢兢的,此时就像霜打了的茄子,面色青灰。他虽然是不学无术,可也知道自己如今当街对陛下不敬,如此重罪,这花花人生算是完了。
可爹一向那么神通广大,一定能救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