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连鸣回到家,有时候,膝盖上、脸上都是伤。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
“你妈妈是做什么的?”常有小伙伴笑嘻嘻地问他。
连鸣也不知道。
她总是穿着漂亮的旗袍,水一般的布料裹着她窈窕的身躯。黑漆面、红底的高跟鞋。小巧的卡其色手提包。乌云一般浓密的长发。
她涂脂抹粉,兴冲冲地出门去,有时候意兴阑珊地归来,有时候彻夜不归。连鸣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工作。
当小小的连鸣问及母亲这一问题时,她氤氲着雾气的杏仁眼一下睁圆,而后红了眼眶。
“啪。”巴掌不轻不重地落在连鸣的脸上。
他生平第一次挨她的打,意外,突然。她明明只会将他搂进自己的怀里。于是连鸣小嘴一咧,尖锐地哭叫起来。
连鸣倏地睁开了眼。
他躺在柔软的床心,两只胳膊伸长了,费力地划了两个圈儿。
累。上了年纪可能就是有这样的苦恼,明明这一觉已经睡得够饱了,第二天还是浑身酸得跟拆了栋房子似的。
--不对,连鸣划着圈儿的胳膊顿住,整个人愣了一愣,他昨天确实是拆房子了。
而且还不是一个人拆。
下意识地扭过头,旁边的位置是空的。但被单上浅浅地留下印痕,显然那人刚刚起来没多久。
他翻了个身,一只胳膊支起沉重的脑袋,惺忪的目光往门外飘。
厨房里已经有了些许烟火气。连鸣从小到大,就没正经地张罗过早饭。老妈给他几块钱打发打发,再大一点,和外公一起住的时候,他都是从巷子口买的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