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先生静了良久,笑了笑:“去年岳帅大醉,对我说……他如今,竟连死都不敢。”

“末将亦然。”

白源:“连死都不敢。”

该运筹帷幄的谋士,隐姓埋名做了客栈的老板。

该血战沙场的猛将,咬牙学起了贪生怕死,学起了逢迎的门路。

骨头生生揉碎,心气和血一并吞下去。熬得久了,几乎已记不起那些痛快喝酒吃肉、笑骂不禁,并肩杀敌的酣畅日子。

萧朔凝他良久,抱拳深深一揖,同刀疤要过酒囊,递过去。

白源双手接过来,仰头痛饮了几口,将酒淋漓洒在云州城头,笑道:“谢殿下……祭这一方英雄冢。”

“尚不到祭的时候。”

萧朔道:“来日将客栈卖了,朔方军再无后顾之忧时,还需军师将军谋定执掌。”

“云州城的客栈,也会有人买?”

胡先生哑然,笑了笑:“好,到时便有劳殿下牵线搭桥了。”

萧朔知他全不曾将这话放在心上,也并不多说,只颔了下首,接回酒囊。

“……今日见了殿下,心中感慨,说得多些,只觉块垒尽消。”

胡先生收敛心神,深吸口气呼出来,低声道:“城上终归冒险,此战与往日没什么不同,大抵无碍,殿下回城稍作歇息……”

萧朔道:“此战与往日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