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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晏的眼睫轻轻一颤。

军中不乏这种症状的人,被战场上的血腥杀戮刺激,抑或难以接受亲人与同袍的死亡,导致精神恍惚、心智摧毁,甚至有可能终生都无法走出来。

她曾经以为自己也不会痊愈了,直到那些回忆被刻意淡忘。

她记得杨叔一行人,枉顾父母劝阻,执意去抚慰他们的家眷,但脑海深处却模糊了与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包括他们笑着喊她“小娘子”的神态和语气。

没有朝夕相处、同生共死的感情,她心里的痛苦就会减轻。

她隐约记得有个叫做纪十二的少年,以牺牲自己为代价,换回她的性命,但却想不起更多细节。

赵宏再也没在她面前提过他,而那块玉佩,被她藏进箱柜深处,犹如一道不敢触碰的伤痕。

沈惟早已辞别,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他的存在,所有关于他的痕迹都被悄无声息地抹去。

经冬复春,院中的垂柳抽出嫩芽,她的病一天天好转。

她又成了凉州人眼里率性开朗的赵六娘,闲时读书练武,忙时骑马走遍街头巷尾,她听说西域大捷,太子用兵如神、智计百出,提前识破敌军阴谋,抢占先机,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她心想,他确实有文韬武略的才干,边疆的百姓心存感激,会永远铭记他。

但与她无关。她与他三年未见,自从他扔她字条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不喜欢他了。

八月,她回到洛阳。

十月,她被册封为太子妃。

十二月,她嫁入东宫,整日惦记着拿到和离书。

他怎么可能喜欢她?喜欢到非她不可,甘愿接受她的百般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