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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完了。”他干脆利落,语速很快,斩钉截铁,擦着对方的尾音说道。

“哦好……欸?”不论是店员还是旁边同时做手工的主妇,女人们齐刷刷看过来。

齐孝川用过的绣圈就这么直截了当放在桌上,她们围过来,最先发出的是之前打电话给同伴的主妇:“哇!小伙子!真人不露相啊!你是哪个厂出来的?”

被问到工作单位,他也只继续皱眉。就连见过大风大浪的店员也吃了一惊,吞吞吐吐地感慨:“是谁教的你垫绣?”

“那书上不是写了吗?”他示意那本从书架上随便抽出来的刺绣教导书。

“就算是这样,无师自通也很厉害。”

“是啊是啊!”

“你这也未免太心灵手巧了。”

尽管迎来了一阵暴风夸奖,然而齐孝川竟然完全没有任何波动。按理说不管是谁,被人称赞总该心情缓和一点,他倒好,简直就是反社会份子,一点不按套路出牌,还是那副有八百万外债没还的样子。

“要装裱起来吗?”店员问他,“还是做成手帕呢?”

结果齐孝川用像看到病患的眼神看向她,毫不掩饰困惑,直接问道:“什么?”

“你总要带回去吧?”

“为什么?”他是真的一点都没理解,好像这些专程花钱过来做手工的人脑子不对劲。但实际上,别人都是能得到消遣才过来的,反而是根本感觉不到治愈还特地来浪费时间的才是真的绝世大傻蛋。而这位绝世大傻蛋还在问,“非要带回去吗?”

他倒是没有急着走。

齐孝川去洗了一下手,现在没有客人,二楼没开灯。烘干时,他注意到了墙壁上的员工资讯。第二行的第三张照片是一名朝镜头笑着的女性。可能这个说法有些微妙,但他从未想到过,她也会有这个年纪。在他印象中,骆安娣好像永远是孩子,穿着裙子,梳着复杂而精巧的发型,玩着公主游戏。

那一天,他不由自主地回了家。

住处是这些年来齐孝川唯一一次符合他收入的支出,即便如此,同圈子遇到的合作人也没少嘲笑过他。花园全部付款交由专人去办,卫生也是定期打扫,维持着这个围堵最低的体面,家居丝毫没有个人风格,感觉像是一间别墅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