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说此言时,声音算得上平静自然,然谢书自己知,她的手在抖,抖得险些握不住腰封。

瓷瓶拢在袖中,谢书低垂的杏眸中一片暗沉,她不敢抬头,她怕季淮看见自己心虚与恐慌,还有隐藏在心底的负罪感。

殿下是个君子,成亲半年,他待谢书始终温和有礼,未轻待伤害过她半分,可她却要……

谢书不知瓷瓶中的粉末有何功效,但她直觉这并非善物。即便谢书心悦季召,愿为其倾其所有,却也不得不承认,她所念之人,比不得殿下仁厚。

瓶口已开,谢书知道她只需微微倾倒,这无色无味的细□□末便将如尘埃一般落在季淮衣裳之上。

他不会发现,因为谁能察觉到尘埃的存在?

谢书的面色渐渐发白,她终于缓缓……

“阿书,”季淮的声音忽地响起,清润温和,隐含暖阳的温度:“听闻你们女孩,都喜欢可爱的动物,此次秋猎,孤为你寻回一只可好?”

他微侧双眸,对站在他身后的谢书笑问:“阿书是喜欢兔儿还是狐狸?”

季淮若再偏头,就能看见谢书僵住的身形和杏眸中的涩意,可他没有。

于是谢书垂下眸,长睫颤得厉害,声音也哑了几分:“皆可。”

打开的瓷瓶停在半空,瓶内的粉末再也没能撒下。

她无法去伤害这样一个人,哪怕她爱季召,爱到愿意为他付出生命,却始终伸不出那只伤害季淮的手。

上次信件是,这次仍是。她对季召的爱,终是止步于殿下不设防的温柔。

这样的温柔,似温水萦身,步步升温,无人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