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理了理衣摆坐回位置,正要下令斩首,那厢人群中走出来一人。
他火红的身影醒目逼人,挺拔高瘦的身躯像一棵松,风吹着他的衣袍飒飒且萧瑟。
贺璋倏地起身:“段世子?”
邢台上跪着的人这才有了点动静,他缓缓抬起头来,眼眸毫无神采,像干涸多年的枯井。
“贺大人,”段潇暮走向邢台,边说道:“且容我与父亲说说话,可行?”
贺璋默了下,随后点头。
段潇暮在邢台边缘坐下来,一只腿盘在上头,先是盯着父亲看了会,然后淡淡笑起来。
信国公也笑。
“你怎么还不走?”他问。
段潇暮随意道:“来送你一程,等下就走了。”
信国公点点头。
父子俩沉默了会,段潇暮开口道:“还记得四岁的时候,你带我去看烟火,那时候我骑在你肩上。”
他声音有点哽,舌尖顶了顶腮帮,将鼻尖的酸意压下,才又道:“人群太挤,结果你不小心一脚踩进水坑里,裤腿都湿透了。当时元宵正寒,你也没当回事,回到家中被母亲发现了,将你责备一通。这事,你还记得吗?”
“记得。”信国公道。
“那时候你摸着我的脑袋,笑着与母亲说…”许是日头太晒,段潇暮偏了下脸:“你笑着与母亲说‘暮儿喜欢,就让他玩尽兴。’”
段潇暮停了下,随即又笑起来:“父亲恐怕不知,彼时你那模样,真像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