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裴老爷子确实很喜欢你,但也不全是因为爷爷,如果他是个普通人,也能当个和蔼的长辈,”黎淮在他对面坐下,“但他是个商人,利字为上,爷爷当年救他,他的感恩肯定是真的。可这么多年过去,那些恩情的重量,早就消磨减轻了。”

“裴建生是在最低谷的时候白手起家,有能力有手段,和他那废物儿子裴佑平不同,联姻对他来本就说可有可无,他年轻时心性又清高,可能都看不上商业联姻,所以如果能靠娃娃亲或认亲一类的事维持和恩人的下一代来往,他不会犹豫。可他孙子的未来对他来说,绝不是可有可无的。现在就算他心底再喜欢你这个后辈,如果你的存在变成一根可能随时点燃他孙子爆炸的火柴,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黎多阳没说话,继续吃橙子。

这些他都想过,因此在黎淮不允许他再和裴时屹来往时,也没多说什么。

他知道,裴老爷子断然不会像裴佑平那样伤害自己,但之后是应该也不会让裴时屹和自己来往了,倒不至于觉得他有错,可能现在心底还会因此愧疚,但商人逐利,就像权衡一场生意,裴老爷子现在是选了一个自认为最稳妥的方案。

“你清楚这些就好,裴老爷子要是真能看管住儿孙,我倒省心了。”

黎多阳嗯了声:“哥,你休息吧,我吃完也睡了。”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

客厅就剩黎多阳一人。

他擦擦嘴,把桌子收拾干净,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

可还是没有睡意,拉开窗帘,仰头看着外面的雪。

隔着雾蒙蒙的玻璃总是看不清晰,黎多阳回了房间,推开房间的窗户,抬头朝空中看。

雪花一片片下来,鹅毛似的落到他的头上,睫毛上,鼻子上,冰凉凉的。

他哆嗦一下,正要关窗,眼睫一闪,脑袋又重新朝外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