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意溪嗯了声,又换回了普通话,“我妈妈是芜市人,我在这里大的,十几岁出去念书才走的呀。”
声音软软的,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甜糯,是南方女孩子特有的那种声调。
到了家门口,来接她的是老六叔家的表哥,叫齐汶的,是外祖母那边的亲戚。
“阿芙回来了呀。”齐汶上一回见这个表妹是半年前,那会儿正是清明,她回来给先人上坟。
那会儿还不知道李意溪会有今天,他也看过新闻,觉得她可惜了,想问问她好不好,但又不好意思问,于是只好不提那些事。
李意溪哎了一声,把狗绳递给齐汶,然后自己推着行李箱一起往他家走,“六叔六婶还好哇?”
“好着咧,你吃饭没有?”齐汶抬头看看天,快中午了。
李意溪摇摇头,“都回家来了,谁还要吃飞机餐呀。”
“那快回去,妈听说你回来,做了酱排骨。”齐汶笑道。
李意溪家那栋房子,大多都租出去了,只留下一套房子空着,装满了旧物,没人去打扫的,她每次来去匆匆,都只在齐家借宿两天。
齐家住在江边,自己盖的三层小楼,一楼拿来做小卖部,二三层自住,周围都是老街坊老邻居,看见齐汶领了个姑娘回来,还以为是他媳妇。
可仔细一看,就哎哟了起来,“邵师傅家的毛丫头回来了呀。”
邵师傅说的是李意溪已经去世多年的外祖父邵春来,外祖父活着的时候,是做紫砂茶具的,兼帮人锔一锔锅碗瓢盆什么的,大家就叫他邵师傅。
一时间见到李意溪,老人们又纷纷开始忆当年——人老了没什么爱好,讲古是其中之一。
有老人讲李意溪生得像她外婆,用本地话道:“阿芙伊个毛丫头看起来蛮聪明个喏。”
李意溪听见忙朝人家腼腆的笑笑,老人的腔调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她想起十一二岁的时候,经常听到外祖母噼里啪啦像机关枪一样吐着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