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之前,警方在墨西哥的边境逮捕了那位丈夫,他似乎早有预料,也没有反抗,安静地坐上了警车,通过安泽的消息渠道,他会被重判,但很有可能是缓刑,等到他的孩子年满18周岁时再执行。
奚文柏问安泽判多久,安泽摇头说不好说,要看法官的意思,可能三十年可能五十年,也可能是一辈子,奚文柏沉默了一会儿,淡淡说了一句可惜,就不再发表什么意见了。
安泽倒是为这件事难过了好久,奚文柏阻止了他想给那位丈夫找律师的冲动,安泽不解,问他为什么,奚文柏只是摇头。
直到那天晚上安泽才想通,他说,“就像当时的你一样,他也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嗯……”奚文柏点了点头。
明光小区的蓝色铁门掉了漆,斑斑驳驳的样子,奚文柏一路上遇见的都是岁数很大的人,这里俨然成为了一个养老社区。不过这样也好,灌木自由生长了很多年,所以绿化状态非常不错,也比其他地方安静。楼道里是经年不散的油漆味,底下停了一辆四轮儿童自行车,乖巧地等着小主人。
奚文柏一步步走上三楼,轻轻拂去304铭牌上的薄灰,摸到钥匙,打开了门。
“廖黎明啊……”奚文柏朝黑暗里走了一步,“我多希望你能在这里。”
【老板。”廖黎明呆呆站在玄关,攥紧了手。“你来了。】
“对不起,我总是迟一步。迟一步遇见你,迟一步追上你,迟一步……回来这里,你一定很怨我。”奚文柏就着屋内朦胧的光线,摸了摸沙发脊背。“对不起,我欠你一句道歉。”
【老板,真的是你吗?”廖黎明不敢置信地说,“……没有怨你,一点也没有。】
“可是……”奚文柏跪在了冰冷的地上,“我再也听不到你说怨我了。”
【老板,地上凉。】廖黎明想去拉奚文柏,却怎么也碰不到他。
“人只能活一次。”奚文柏怅然地盯着空气,“但小博士,你在的时候,我好像活了千百万次,你走了我就好像死了千百万次,可不管多少次,我从死了一样的噩梦中惊醒,然后想起你,就会发现我其实还活着,还能用跳动的心脏爱你。”
“我曾经怪过你,怪你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但我是真的爱你,爱你的全部,胜过一切,胜过生死。”奚文柏眼眶通红,“这些话,我早该对你讲的。”
廖黎明不语,又贴近了一些,让他们额头贴着额头。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也爱你,一直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