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吓唬吓唬你,你怎么肯好好坐在这儿陪我说话?”太后弯下眼角粲然笑着,不像个知命之年的中年女人,倒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女孩儿。
阮夫人收回手,神情也恢复成刚见到她时的脸色,依然没好气道:“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我离开得太久清茴会担心。”
对面那人默了片刻,徐徐抬起眸来,“佳柠……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我?”
“若是你喜欢听好话,那自然是没有的,你如今是万人之上的太后,我哪里敢记恨你。”
“那若是我想听真话呢?”
阮夫人忽而不说话了,垂眸沉默了半晌,缓缓站起身来行至湖边,背对着她伫立在栏杆前。
似乎是想起了往事,她的声音格外沉重:“这么多年了,记恨早就恨不起来了。只是直到如今,我依然不明白…”
她转过身来望向太后,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二十多年前,太后与阮夫人同为高门之女,两家时常往来走动,因为她们自小便在一起长大,感情好得如同亲姐妹一般。
直到阮夫人遇上了一个穷书生。
彼时,太后已经进宫,虽只是个郡君却独得圣宠,在宫里一时风头无两。那时她们感情依然很好,阮夫人也时常进宫去陪伴她。
只是忘了是从何时开始,太后三次召她进宫,便有两次是以有私事为由拒绝了的。终于有一次阮夫人得了空进宫来,自己这才从她口中得知,原来这些日子她是坠入了爱河了。
听她说,那穷书生是她出门拜佛时遇见的。出行的马车在途中陷进了泥地里,车夫一个人根本推不出来车轮,幸好这时书生路过,仗义相助同车夫一起推出了马车。
而后她为表感谢,便顺带载了书生一程。二人在马车里相谈甚欢,她倾慕于他的才华,很快便陷进了感情里不可自拔。
可那时的太后听了却不看好,若是这书生考取了状元,他便是朝中官员争相定亲的对象,怕是连宰执们都想将女儿嫁给他,人往高处走,届时难保他对权势不动心。
但若是他考不取状元,他一个山野里来的穷书生,又如何能配得上佳柠呢?但凡文人总有那么一股子傲气,入赘是不可能入赘的,那难道要让佳柠跟着他一起吃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