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朦胧中, 她只看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正迷茫之时, 黑暗远处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 那么恳切,又那么慌乱。
似乎是一个手足无措的人, 在害怕她的远去,心急如焚,又惴惴不安。
她试图往前走, 去向那声音的来源处靠近。她想要看看,是谁如此害怕失去自己。
声音在她耳边越来越大, 她马上就要靠近来源了, 就在这时, 眼前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眸子时, 一张熟悉的脸在她眼前放大, 那人紧绷的面容终于松动了一份。
沈砚舒了一口气, “阿茴,你清醒清醒,夭夭还在等你。”
话音刚落, 一旁的稳婆也连忙道:“夫人,您赶紧用点力,再不把头生出来孩子就要憋死了!”
她只恍惚了一瞬,立刻便意识到此时此刻正发生着什么。旋即狠憋了一口气,咬咬牙,用尽浑身的力气去使劲
沈砚将她的手与自己相握,以此给予她支撑。在握紧的那一瞬,阮清茴不仅自己的手捏得泛白,连同他的手也一起捏得泛白。若不是她本身就力气不大,怕是连那只手都要给他捏断。
汗水浸湿了她全身,额角和鬓边的碎发全部紧贴于脸颊,喉间随着身体用力不断发出低吼,甚至连脸上的五官也因疼痛而扭曲在一起。
沈砚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在他的印象里,阮清茴就连情绪激动时,也不会失了大家小姐的礼仪风范,这会儿却是一点儿也顾不得了。
由此可想而知,生孩子是一件多么折磨人的事情。
她的下身处被棉被盖着,他瞧不见情形如何了,也抽不开身去看。但越来越浓烈的血腥气争先恐后地钻入他的鼻孔里,他便知晓,这场折磨还远远不到结束的时候。
心疼与恐惧如惊涛骇浪般朝他席卷而来,他将握着的手抵于自己额前,不知不觉便红了眼眶,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床边,晕了好大一块床单。
这种危机时刻,他作为一个男人,作为自己心爱女人的丈夫,却什么也做不了,连疼也不能替她疼。
这让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没用。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有如此无能为力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