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看他动作流利,很快扑到产妇的床边, 其实不然。有一刹那,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片嗡嗡声, 那床尾处鲜红的血液刺得他眼睛疼, 心更疼。
所以他握着阮清茴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她, 他并不知晓她能不能听见, 但他不敢也不想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他诚恳地呼唤, 急切地呼唤她,为的不是能顺利生下孩子,为的只是想让她睁开眼睛, 看一看自己。
只有看一看自己,他才能放下心来,他才能确认,阿茴不会离开他。
好在她果然醒了过来,在她睁开眼的那一瞬,他终于松了口气。可紧接着,仅是用看都能体会到痛苦的分娩过程,让他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他在一旁根本帮不上任何的忙,无论是帮她分担痛苦,还是像稳婆一样用专业的能力让她顺利分娩,他都做不到。
阮清茴永远不会知道,那一刻的他有多无助,又有多厌弃自己。
世人都觉得当皇帝呼风唤雨,想杀谁杀谁,想赏谁赏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人敢置喙。
虽然事实并不是这样,但他的权利的确是在万人之上,可就是这样一个权利大如天的人,却在妻子分娩时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那一瞬间让他觉得,当皇帝也不过如此,连为自己最爱的女人免去伤痛都做不到。
若是让他再经历一次阿茴分娩,他定是极不愿意的,哪怕是以此生无子为代价,他也不愿。
不愿自己经历,更不愿让阿茴经历
这些阮清茴并不知晓,他也不会同她说。但即使他不说,饶是凭着夫妻二人之间的了解,阮清茴也猜到了他为何不愿自己再生皇子。
于是撑起身子,朝前倾了些许,将嘴唇贴上他的额心,“陛下,生孩子同所有的事情一样,第一次谁都不熟悉,但有了经验就会好很多。”
“这一次,换陛下来照顾我,好不好?”
望着眼前笑靥如花的面容,沈砚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可是,我承担不起失去你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