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心里已隐隐有个想法了,但如今还只是个想法,还不完善,最终能不能成,还是未知,那自然不宜现在就说出来。
遂只从袖里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三十两银票,“叶老,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虽杯水车薪,好歹也聊胜于无,还请您千万不要嫌弃,也千万不要再灰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相信您总能再找到一条平路走,总能度过眼前的难关,否极泰来的。”
叶大掌柜只余光看了一眼季善推过来的东西,已知道是银票了。
想也不想便道:“沈娘子这是做什么,快请收回去,我眼下再难也难不到这个地步,如何能要您的银子?您能找到这里来看我,我已经很感动了,也十分庆幸当初有幸结识了您和沈相公这两个忘年之交,我真的没有白结交贤伉俪一场,还请不要拿俗物玷污了这份纯粹的忘年之情。”
季善和沈恒的经济水平叶大掌柜如何不知道,若真是手头宽裕的,当初也不会到聚丰楼卖方子了。
就算之后沈恒先中童生再中秀才,肯定少不了各种进项,那进得多同样出得也多啊,如今还来了府城,又是租房子又要吃喝拉撒,沈恒还去了省城赶考,一套下来十两银子妥妥就没了。
是以季善这会儿手里能有多少余钱,叶大掌柜算都算得到,就更不可能收的银票了。
真的,光她今日雪中送炭找来这里探望这份情谊,已经够他记一辈子,甚至胜过银子十倍了!
季善却不肯收回银票,只道:“您老若是不收,可就真是嫌少了。如今太太和大奶奶都病着,我就这会儿功夫,就听见她们的咳嗽声好多次了,还有孩子们,我虽没见到,也能想象得到他们的害怕与恐惧。您家里正是用钱的时候,所谓‘一文钱逼死英雄汉’,难道您想回头实在拿不出给太太和大奶奶抓药的钱了,再来后悔今日没收下我的银票不成?我知道您是觉着我和我相公也不宽裕,的确,我们不宽裕,但再怎么着,还是要比您现下强些的,您就别跟我客气了。”
奈何叶大掌柜更坚持,“沈娘子您听我说,我大儿媳还剩了些嫁妆细软,要撑一阵子是真没问题的,等到回头她们婆媳好了后,我们父子也一定会出去找事儿做,好歹不坐吃山空。所以我不是跟您客气,而是觉着还没到那一步,若现在就收了您的银子,回头真到了那一步,可怎么好意思再向您开口?我这是为自家留后路啊,您就好歹如了我的愿吧。”
话说到这个地步,季善还能说什么?
只能把银票又放回了袖里,认真道:“您放心,若真到了那一步,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两人正说着,又听得人拍门,在外面的叶广唬了一跳,以为是找麻烦的来了。
却听得外面又传来冯叔的声音,“沈娘子,是我,我们小姐打发我送东西来的。”
叶广听得他叫‘沈娘子’,才松了一口气,忙上前去开了门。
就见门外除了冯叔,还有另外两个护卫,三人手里都抱得满满当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