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转瞬即过,等进了五月,天儿便真正热了起来,待再进了六月、七月,整个京城更是成了一个大火炉。
季善本就畏冷也怕热,今年怀着身孕,自是更怕热,成日里越发不想动弹了,都是窝在家里,扇不离手。
亏得七皇子妃体谅她,又因七月里生了女儿,坐月子不能用冰,索性把自己份例里的冰都让人给她送了来,让她得以每日都在午后最热时和晚间刚睡时,在自己屋里摆上一盆,方算是熬过了七月,进了八月。
进了八月,天气彻底凉爽了下来,季善的预产期也终于到了。
家里的气氛立时无形的紧张了起来,程夫人也早早又住了过来,等着到了季善发动时,好和路氏一起给稳婆们帮忙,照顾季善和孩子。
季善自然只有更紧张的,虽然她来这里后,还真没看到过谁因为难产就……,可见“生孩子就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说法儿也不尽不实,多多少少应该有些夸大的成分。
她当初也亲身经历过温氏生三丫和罗晨曦生六六的情形,当然时间是有些久,二人也叫得很凄惨,但终究都母子平安了,不是吗?
还有程大奶奶和褚氏、青梅也都平安生下了孩子,既然她们都能做到的事,她自然也能做到。
然即便这样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季善还是止不住的紧张与心慌,就怕万一到时候自己生产不顺……如今可是没有剖腹产的,到时候她一定要保孩子。
可没娘的孩子是根草,就算沈恒与沈九林路氏都绝不可能苛待她的孩子,她还是一万个舍不得,光想心都要碎了啊……
因为太紧张太害怕,越到怀孕后期,身体的负担也是越重,季善开始吃不下也睡不着了,勉强自己吃了下去,也很快会忍不住吐出来,睡觉也是半睡半醒,浑浑噩噩,不几日便反倒瘦了一圈儿。
沈恒与程夫人路氏都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尤其沈恒,简直恨不能自己代替季善受这些苦,代替她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偏还帮不上什么忙,亦是不几日便憔悴了,嘴里还燎起了一圈的火泡,连白日去衙门当值都心不在焉的。
程夫人与路氏见状,便越发的着急了,两亲家母商量后,决定让沈恒晚上睡书房去,她们轮流陪季善睡,也好潜移默化的安慰她开解她,让她慢慢儿的放松下来。
不然以这样的状态,真到了发动时,本来只有三分危险的,怕也要变成六分了。
奈何沈恒却死活也不肯去睡书房,“我白日里已经陪不了善善了,晚上还不能陪着她,不说替她分担,至少知道她的种种辛苦,那我还算什么相公呢?”
季善也更愿意他陪着自己,忽然之间,她好像就变得脆弱了,若不是晚间有沈恒陪着自己,她怕是连入睡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