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单纯的以为谢思琴此番前来只是简单的和她叙姐妹之情,潘爱子嘴上恭维,心下却暗暗提防。
“哎呦,妹妹的嘴还是这么甜。”
谢思琴毫不吝啬的称赞道,双臂交叉轻抚着肩膊,应是适才淋了雨,此刻觉得身子有些寒凉。
“谢姐姐,您衣服都湿了,如蒙不弃,就随小妹进屋,换身干爽衣物吧!夏蝉,去我的衣柜里找身干净的衣裙出来。”
潘爱子一边引着谢思琴进屋,一边吩咐夏蝉道。
“那就有劳妹妹了。”
虽说已是夏日,但被雨淋了身子,再经风那么一扑,谢思琴还是会觉得冷。
若不是潘爱子早知谢思琴并非善良之辈,看着她微微颤抖的模样,必定会心生歉疚。
进了室内,谢思琴吩咐自己的贴身宫女和太监都留在楼下,单独跟着潘爱子上了二楼。
夏蝉见潘爱子陪着谢思琴上了二楼,忙将准备好的衣裙递上。
接过衣裙,潘爱子便打发了夏蝉下楼,这才笑盈盈望着谢思琴道:
“姐姐,小妹这也没什么上好的衣裙,您就暂且委屈着穿吧。”
语毕,将衣裙递给谢思琴,指了指靠近床的屏风,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继续道:
“请。”
莞尔一笑,谢思琴接过衣裙,朝屏风后行去。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辰,只闻得身在屏风后的谢思琴柔声道:
“妹妹,适才我进屋时,见楼上桌下摆了好些青梨,不知有何妙用?”
“哦,小妹是想把那些青梨做成果脯的。”
“妹妹不但能将杏仁核桃露做的美味可口,深受太后与皇上喜爱,就连酸涩的青梨也能做成好吃的果脯,果真心灵手巧。”
闻言,潘爱子心下约莫猜到了谢思琴此番来意。
想来问青梨有何用处是假,想要知道杏仁核桃露的做法才是真。
太后果真厉害,就连一碗小小的杏仁核桃露,也可以在嫔妃中大做文章。
“姐姐夸奖了,小妹愧不敢当,只是一时突发奇想,所以想用青梨做果脯,好不好吃,还是未知呢?”
佯装不知谢思琴的真正目的,潘爱子有些难为情道。
“妹妹过谦了。”
换好衣裙的谢思琴笑盈盈自屏风后步出,行至潘爱子身前,牵起她的手,软声细语道:
“好妹妹,姐姐也不瞒你了。我此番前来,一是与你叙旧;二来也是想向你讨要那个做杏仁核桃露的妙方。姐姐平日里没别的爱好,就是嘴馋。”
语毕,谢思琴端庄秀美的脸上不由浮起一抹红晕,好似羞愧不已。
“常言道,能吃是福。姐姐要杏仁核桃露的方子,小妹这就写下来送给你。”
心下讶异于潘爱子的爽快,眸中溢满欣喜之色的谢思琴忙忙谢道:
“谢谢妹妹。”
“举手之劳,姐姐太过客气了。”
行至梳妆台前的潘爱子自右手边最上层的抽屉内取了张雪白的信笺,随手拿起一支眉笔,将制作杏仁核桃露的方法写了下来。
自潘爱子手中接过信笺,谢思琴快速看了一眼之后,如获至宝般将信笺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
“好妹妹,往后若是有什么用得着姐姐的地方,尽管直说便是。”
潘爱子自是不会相信谢思琴所说之言,在这后宫,谢思琴暂时不与她为敌,她便已心满意足了。
毕竟,眼下她还没有足够的实力与宫内任何一个有品级的嫔妃相抗衡,就算薛谨之对她宠爱有加,却也有顾此失彼之时。
如今能够自保的方法就是“借力打力”,尽可能多的拉拢一些妃嫔,从某种程度上牵制太后与皇后。
“嗯。”
点了点头,潘爱子像是想到什么般笑道:
“谢姐姐,既然你对美食情有独钟,必定对吃的有所研究。小妹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姐姐成全。”
杏仁核桃露的方子已然到手,再留在笼香阁只是浪费时辰,谢思琴心下虽有不愿,然碍于适才所说之言,也不好拒绝,只得勉强笑道:
“有什么事,妹妹尽管直说。”
“呵呵,楼下那些青梨,小妹之前也告诉姐姐了是用来做果脯的。小妹希望姐姐能够留下,品尝一下做出来的果脯,给小妹提点意见。”
制作果脯从配料、腌制到成品,少说也要两三个时辰,谢思琴脸上的笑不由僵了僵,然很快便神色自然道:
“好啊!能够第一个品尝到妹妹做的果脯,是我的荣幸。”
潘爱子佯装没有瞧见谢思琴一闪而过的不情愿,满面欢喜的领着她下楼……
天好似破了个大洞,雨越下越大,打在地上,溅起朵朵水花。
院内,用来装饰梨树林的人工河,因着雨水的肆虐,失了平日里缓缓流淌之感,多了几分湍急之势…
腌制果脯是一件繁杂琐碎之事,潘爱子乐在其中,倒也不觉得时光流逝,可谢思琴却是如坐针毡、度时如年。
“谢姐姐,你再尝尝,看看青梨的涩味是否已经去了?”
望着潘爱子纯真可爱的笑颜,谢思琴曾一度怀疑她是不是被耍了,然而接触到那双澄净的不含任何杂质的双眸,却又暗笑自己多心。
倘若潘爱子当真心机深沉,又岂会看不出她要杏仁核桃露的方子是为了讨皇上欢心?又怎会那么轻易就将方子给了她?
勉为其难的张开红唇,将潘爱子递来的新鲜果脯吞下,熟悉的酸涩味使得谢思琴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站起身子,跑到房门处便吐了起来。
“谢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见谢思琴吐得厉害,潘爱子慌忙起身,跑到她身旁,伸手边轻拍着她的背,边关心道。
语毕,未待谢思琴说些什么,便又回首对夏蝉吩咐:
“夏蝉,快去请太医。”
“不必了,我没事,回去休息一下就可行了。”
自怀里掏出绢帕,擦了擦嘴角,谢思琴苍白一张秀脸,虚弱道。
“那妹妹就不挽留姐姐了,姐姐回去之后,千万要好生休息。”
神色亲昵的扶着谢思琴,正要往室外走,忽地一阵奇怪的响声惊得潘爱子心漏跳了一拍。
“妹妹,那是什么声音啊?”
已然步出房门的谢思琴回首朝室内扫了一眼,目露狐疑之色道。
话音未落,那像似敲打地面的声音再度响起。
一时不知该作何解释的潘爱子心下暗暗着急,后背不由沁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