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我……”
“皇上驾到。”
高亢的通传声就像一股寒流,瞬间冻住了室内的气氛。
守在楼梯口的夏蝉,隔着一扇琉璃屏风,语声有些焦急道:
“王爷,皇上了,奴婢微薄之力,无法挡驾啊!”
“你,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躲起来。”
不想节外生枝,也不想薛靖有事的潘爱子面露焦急之色,小声催促道。
“你不是要告诉你家谨哥哥本王轻薄你之事吗?”
眉目含笑的注视潘爱子因为焦急而通红的小脸,薛靖好整以暇道,心下则苦笑不已。
适才替潘爱子推宫换穴,耗费了他太多的体力,此刻的他,莫说是下床找地方躲藏,就连移动下身子都颇有些艰难。
“我,我不想谨哥哥生气。”
刻意忽视掉薛靖那地痞无赖般的神态,潘爱子改用哀兵之策道。
虽说她和薛谨之以及太后有着血海深仇,但薛靖是无辜的,她不想将恨意波及到他,尤其他还救过她两次,她不想做那忘恩负义之徒。
“你,你,你别哭啊!不是本王不想下床躲避,实在是本王没力气动了。”
见潘爱子眸含泪水,一副泫然欲泣之态,薛靖顿时慌了手脚,忙忙解释道。
生平,他最怕的就是女子的眼泪,一见女子哭泣,他就会变得手足无措,六神无主;往昔,若是遇到此等情况,他会立刻转身走人,来个眼不见为净。
然眼下,即便他想离开,也是无能为力,更何况见到潘爱子哭,他的心竟然无端端揪了起来。
“王爷,皇上马上就要上来了。请王爷示下,奴婢该如何应付?”
守在楼梯口的夏蝉不知内室境况,听得楼下脚步声临近,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一阵紧是一阵的问道。
“夏蝉,无需惊慌,守着楼梯口便是。”
倒不是他无能,或者有着异于常人的癖好,而是在他看来,情爱之事终究要和心爱之人才能真正水融。那些没有爱的鱼水之欢,与禽兽无异。
“奴婢参见皇上。”
伴随着夏蝉的请安,一阵急促的上楼声突地响起。
“谨哥哥,你千万不要进来。”
随着潘爱子一声近似任性的低喊,脚步声在屏风外戛然而止,随之响起的便是薛谨之沉稳中带点焦急的嗓音:
“子儿,我听旁人说你在慈和宫晕倒了,听话,让我进去看看。”
“谨哥哥,子儿已经没事了,只是有些疲累,想要好好休息。”
隔着薄薄的纱帐,眼尖的瞧见一只绣有云纹龙腾的靴子迈出屏风,潘爱子忽地情绪激动,几乎失控的尖叫道:
“子儿不想谨哥哥看到子儿憔悴的样子,不要。”
白玉般娇嫩的双手死死抓住身上的锦被,因着紧张,光洁的背脊已然被汗水浸湿。
那露在屏风外的云纹龙腾靴子快速收回,薛谨之隔着屏风,语声极度温柔的安慰道:
“子儿乖,谨哥哥不进来就是了。”
闻言,潘爱子暗自松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有些紊乱的呼吸,用商量的口吻轻声道:
“谨哥哥,你回去吧,明日再来看子儿,好吗?”
外头一片静寂,片刻,才听得薛谨之答应道:
“好,那你好好休息,谨哥哥明日再来看你。夏蝉,好生照顾你家主子,不必送朕出去了。”
直至薛谨之离去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潘爱子方无力的瘫软在床,半晌,才语带不满的对依旧藏在被中的薛靖开口道:
“不知王爷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已然恢复些体力的薛靖慌忙自被中爬出,不敢正视潘爱子娇嫩动人的小脸,穿了鞋子,近乎是仓皇而逃。
守在屏风外,目送着薛靖慌乱离去的背影,不明所以的夏蝉微微蹙眉,按捺下心头的疑惑,轻声道:
“姑娘,奴婢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姑娘,这……”
因着爱子不喜她人称其为夫人,私下里,夏蝉都以姑娘称之。
“是。”
夏蝉慌忙低垂下头,神色谦卑,答应着退了下去。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将一切准备妥当的夏蝉低垂着头,再次出现在潘爱子的面前,恭敬道:
“姑娘,热水和衣服都已准备好了。”
“恩。”
面无表情的轻应一声,潘爱子起身下床,顺手拿起搁在床头矮几上的外衣披上,这才缓步朝楼下行去。
粉红色的玫瑰花经热水一泡,淡淡的花香弥漫在整个偌大的客厅内,令人闻之便不由地放松身心。
白玉纤手伸入枣木水盆内,轻轻拨了拨水,确定温度适宜,潘爱子方褪去衣物,步入盆内。
待得雪白的彻底被温热的水浸泡,潘爱子忍不住舒服的轻吟出声,娇嫩小脸上的神色也随之缓和些许。
“夏蝉,过来帮我擦背。”
“是。”
夏蝉不敢有所怠慢,拿起搭在浴盆边沿上的柔软巾布,轻拭潘爱子光洁背,心里七上八下,始终忐忑不安。
在宫中,若是知晓主子与其他男子染有私情,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死,二是三缄其口。
她不知道自己在潘爱子心中到底占有地位,若是只是个随便可以更换的寻常宫女,那她小命即将休矣。
“夏蝉,我相信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眼下,你只需用点心,好好替我擦背就是。”
即便背对着夏蝉,潘爱子还是能够轻易的洞彻夏蝉心底的担忧,语声不轻不重道。
“是。”
暗自松了口气,夏蝉不敢再分神,一心一意帮着潘爱子沐浴。
室内顿时寂静一片,唯有水声哗哗作响。
潘爱子伸手捡起一片娇艳欲滴的花瓣,默不作声的静静把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