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参见皇上。”
得知皇上就在门外,金粉立时慌了手脚,如今她乃是戴罪之身,无端端出现在笼香阁,势必会引起皇上猜疑。
若是皇上追问她为何会出现在此,她该如何作答?
“无需惊慌,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微微蹙眉,眼神中略有不悦的瞪了眼金粉,沉声说罢,潘爱子褪去脸上冷淡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悲凉无助。
“吱呀”
随着房门的开启声,一抹挺拔修长的身影携着满身尊贵气息,沉稳的步入房内。
因着潘爱子是背对着房门而坐,故而未曾看见薛谨之眉梢眼角的疲倦之色。
薛谨之自身后刚将她娇小的身子拥入怀中,还未来得及吸取她身上干净纯真的气息,潘爱子便不依的边挣扎,边伤心欲绝的哭泣道:
“谨哥哥,你不要抱爱子,爱子只是个没人要的野种。”
“不许说浑话。”
皱紧俊朗的双眉,薛谨之扳过背对自己的潘爱子,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梨花带雨的小脸,沉声喝道,随即又缓了神色,柔声细语的安抚:
“子儿,别哭了,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在我的心目中,永远都是最美好的。”
“我不信,曾经季叔叔说他不会期满我任何事,到头来,他却对我撒了弥天大谎。你们都喜欢撒谎。”
明知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但仗着平时薛谨之的宠爱,潘爱子以为他会从前那般耐着性子哄她,却没想到,薛谨之面色突地一寒,双臂松开她娇小的身子,冷声道:
“看来是我平时把你惯坏了。等你不哭不闹的时候,朕再来找你。”
一个“朕”字,将彼此间的距离猛地拉开一大截。
似是被薛谨之的怒意吓到般,潘爱子止住了哭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下却是冷笑不已。
哼!前一刻还对她关爱有加,转眼便冰寒以待,这就是帝王的爱,不堪一击,反复无常,比之夏日的天还要令人难以揣摩。
心下烦躁的薛谨之硬着心肠背转身子不去看潘爱子楚楚可怜的娇颜,双手负于身后,大步朝室外行去,没有丝毫的留恋与不舍。
室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压抑的气氛让人感觉呼吸都困难。
缩在一旁的金粉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惊扰了潘爱子,就会无端挨骂。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出乎金粉意料的是,潘爱子始终沉默平静,面上不曾浮现半点怒意与委屈,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
径自走到博古架前,摁下梅花形图纹,待得密道开启,潘爱子方平淡道:
“金粉,速去速回。”
“是。”
虽然惊愕于潘爱子的反应,金粉还是不敢多做停留,忙忙行了礼,快步走入密道,仿若走的慢了,就在劫难逃。
关上密道,潘爱子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髻,抚平身上略微有些皱了的衣裙,缓步行至桌旁坐下,扬声对外唤道:
“夏蝉,你进来。”
侯在门外,见着薛谨之怒气冲冲离去的夏蝉正襟危坐的步入房内,小心谨慎地低声道:
“姑娘,有何吩咐?”
“速去内务府打探皇上近日经历之事,事无巨细,都给我打探的清清楚楚。”
“是。”
夏蝉这一去,直至傍晚时分才回转,彼时,潘爱子正斜依在贵妃榻上拆玩着九连环。
见着夏蝉回来,潘爱子将手中玩过数次的九连环随手丢到一旁,语声平淡道:
“都打听到了些什么?”
“回姑娘,听内务府总管手下的小太监说,皇上这阵子一直在为南方的洪灾犯愁,当真可谓是食不知味、坐立难安。”
眸光流转,潘爱子娇嫩的唇角浮现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想不到喜怒无常、冷酷无情的薛谨之还是个心系天下苍生的好皇帝。
然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遥想当初,她被皇家的人迫害时,除了季林之外,普天下的黎明百姓,又有谁关心过她的死活。
所以,这一世,宁可她负天下人,也绝不在让天下人负她。
“还打探到了些什么?”
举起纤细娇嫩的玉手,借着微弱的天光,潘爱子微眯双眸,细细端详着略微有些过长的指甲,状似漫不经心道。
“奴婢在回来的路上,听闻皇上去了静妃那。”
“静妃?”
坐直身子,潘爱子双眉微蹙,偏头细想,夏蝉忙忙道:
“就是当初和皇后一同进宫,殿阁大学是之女王静。”
经夏蝉那么一提醒,潘爱子对静妃这人多少有了点印象;那个似诗词歌赋一般恬淡静雅的女子,虽然与她没有过多的交流,但却给她留下了如沐春风般的好感。
“夏蝉,皇上对静妃可好?”
在宫中为奴为婢,最擅长也是最不可或缺的一项本事就是熟记哪个宫的嫔妃受宠,哪个宫的嫔妃失宠,这样才能明哲保身。
夏蝉不曾有丝毫的犹豫,如实相告道:
“自从封后之后,静妃娘娘便自称身子虚弱,搬到紫薇宫去静养了,皇上偶尔也会去看她。”
潘爱子若有所思的望着夏蝉,仔细品味着她话里的含义。
紫薇宫远离乾元殿,地处偏僻,几乎与冷宫无异,为何王静要在公孙蓉儿成为皇后之后,自动搬去那居住呢?难道在她不在的皇宫的这段时日里,她二人有何变故不成?
“姑娘,姑娘……”
被潘爱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只觉心里不安的夏蝉硬着头皮,轻唤数声道。
收敛心神,潘爱子淡淡一笑道:
“夏蝉,你可知静妃娘娘平素都爱做些什么?”
略一思索,夏蝉轻声道:
“据奴婢所知,静妃娘娘性子恬淡,除了爱好诗词歌赋之外,偶尔也会在紫薇宫的摘星楼弹上一曲。”
“阴雨连绵数日,也不见有停歇之意,整日待在房里,实在闷的慌。夏蝉,不如我们去紫薇宫听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