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起不代表不忌惮。
三人没法,七手八脚地将张凉抬回去,反而将挛缩杂草中的秦隐落在一边。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秦隐才缓过痛楚,颤颤巍巍起身,朝那棵挺拔的红枫树拱手道:“多谢。”
寒风呼啸,大片红叶绕着旋落下。
白衣青年翻身下树,足尖轻点地面,落地时下盘极稳。
来人乌发束着墨色缎带,眉如墨画,皮肤雪白,嘴角微勾,似笑非笑。
段寒生撑开玉扇晃了晃,打了个哈欠,浑身散着一股子刚睡醒的慵懒劲:“自己都救不了,还想着救你那只小宠物?”
原本张凉一伙盗了秦隐屋里的兔子想烤着吃,要是他忍着,这事就算完了。
可秦隐偏偏出来护住了他那只兔子。
秦隐只是个门外弟子,门外弟子说得好听,其实不过是当杂工的,张凉又最忌讳别人逆他的意,于是少不了一顿皮肉苦。
秦隐松开胳膊,脏兮兮的长衫里果真蹦出一只白兔。
他揉了揉那兔脑袋,露出一抹淡笑:“小白陪伴了我八年,如同家人。”
养白兔八年,看来把自己也养成了兔子,兔子死了还能再养,手筋脚筋挑断成了永久的废人,再无回天之术了。
若是他有像张凉那样爹娘,当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抬的废人倒也无碍,可惜秦隐刚一出生便成了孤儿,再无亲人所依靠了。
段寒生收起玉扇,在秦隐的头上狠狠敲了一记,恨铁不成钢:“学不会磨盘两圆,就等着你家兔子给你收尸吧。”
秦隐亲昵地和白兔脸贴脸,真诚道:“谢谢你。”
十足十的憨笑,毫无危机感。
段寒生嘴角抽了抽,懒得搭理,愤愤转身,心道秦老爷子生前一肚子坏水,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一个傻儿子?
走着走着,又叹气,张凉善妒记仇,要不是秦老爷子生前待他有恩,他一个自身难保的人,怎会冒着危险出来搭救?
段寒生前脚踏入天岐宫半步,后脚就被苍老的声音喊住。
“寒生,你又去哪里偷懒了?!”
段寒生动作一顿,不紧不慢转身,对眼前白胡子老者拱了拱手,嬉笑道:“师傅,徒儿觉得闷了,便出去透透气。”
老者嗤笑:“透气需要一个时辰?”
段寒生老神在在:“只有养足精神,练功时才不易开小差。”
“一派胡言。”
老者不愿再追究下去,转而问道:“为师下山有一阵子了,几月不见,你散阴功练至几重了?”
段寒生回:“刚刚四重。”
“苦练三月,一重未增?”
老者露出复杂的神色。
段寒生从小聪慧,天资卓越,散阴功虽为出类拔萃的功法,但前面四重简单易学,从第五重起,渐渐渗入丹田,想要递进,也越发困难,第七层开始,极易走火入魔,稍有不慎,便跌入万丈深渊,无法回头了。
当年原天岐宫宫主,段寒生的父亲,段凛,便是习得这功法变成疯子归西的。
现宫主张无痕得此功法便让手下练习,天岐宫几位得力手下,几年时光皆在第五层止步不前,更甚者活不过第六层就已魔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