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的是一个蓄胡的中年男人,起先那几个跟着过来的家仆,早就跑得没有影了。
这个时候,我反倒忘记去查看天女像。我一边因风发抖,一边又有种浑身浸浴在劫后余生的狂喜之中的感觉。
那个男人问我,“水里很有意思吗?”
我哈哈大笑起来,发自内心地笑个不停。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开心。男人也笑了,他走过来把我头发上的水挤干。我不禁往后躲了一下。这时候我发觉这个男人,与伊势介何其相似。一定是我出现幻觉了,我直勾勾地盯着他很久,他的鼻翼有一粒不是很明显的红痣。
我松了一口气。想起了我的天女像,按了按上衣与下袴。我心里一跳,赶紧伸手进去摸索,幸好还在。我把像拿出来,男人问我,“这是什么?”
我把像捏在手里,竟脱口而出,“漂亮吗?”
他伸手想拿过去看,我攥着不松手。他便把手收回去,我把像举在他面前。他忽然说,“和你一模一样。”
我心里一跳,连忙把像又揣回去。男人说,“我在附近的神社奉职。”我很自然地跟着他进到神社里。
说是神社,只有一座鸟居,一座乐台。除此以外,连座遮风挡雨的棚屋也没有。他倒很习以为常,就这一条天然横着的长木坐下。我尽管很冷,却不想说丝毫的抱怨,很自然地也跟着坐下。我一定疯了。
我问他,“这所神社供奉着谁啊?”
他回答说,“谁知道呢。”
我咯咯咯地笑起来,停也停不住。我把天女像拿出来,说,“奉我这个。”
他说,“这是佛家的东西。”
我说,“也没什么差别,释家道家是一种东西。同一种信仰在不同地方诞生出不同的姿态,本就是很自然的事。就充做是服侍天照神的巫女好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竟认可了我那犹如出自魔鬼之口的歪理,收下了这尊天女像。然后问我,“你有什么心事吗?”
我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实现呢?”